“其实我也知道不可能。可是我都做完了,我有什么法子。我也在想上天重新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回到最开始。”
他抱着她,在空旷的高台上、在寒风中行走。她身上的血向下滴,向外渗,那乌血浸shi了他的衣袍,他都感觉不到一样。范宏眼睛看着虚空喃声:“让我们回到最开始。你不要登上去楚国的船。”
“你站在姑苏虞家的门口,吴王握你的手登车时,你就不要走。你站在那里,等我找到你。”
“我再不骗你了。再不撒谎了。我就说实话,就说我妻妾成群,就说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我求你跟我走……”
“我再不杀那个楚王了,你们要说话就说话,要笑就笑,我再不杀他了。我也不去吴国了……湖阳就不会和我结仇,就不会恨我了……我们就在王宫中,哪也不去。我们一起抚养翕儿长大,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丹凤台……”
突然,范宏身子一僵。
身后有个声音惨叫:“天子!”
一只箭从后射来,刺中范宏。只是普通小兵的一支箭而已,竟然能够刺中武力高强的范宏。若非只在乎怀里的人,怎会被一个喽啰所杀?
范宏跌跪下去,怀里仍抱着虞追。他回头,看眼身后士兵。他拔下自己胸口的箭,向后掷去,那逃跑的小兵被他一箭钉在了地上,就那样死了。
小兵撞到了灯台。
灯烛倒地。
天露台再次燃起了大火。
野风猎猎,四望无光。这片空旷的地方,只有范宏抱着怀里的虞追,再没有人登上来。
那火势熊熊,向二人席卷而来。
范宏低头,注视自己怀中睁眼含泪看他的虞追。总是对他没好脸色、呵斥他不要靠近她的虞追伸手,抚上他面孔。她努力地抬起身子,抱住他的肩。虞追专注地凝望他,眼中含泪,她喃声:“范宏。”
范宏看着她,不说话。
虞追轻声问:“你知道你爱我么?”
——你知道你爱我么?
你知道你折腾这么多年,你念念不忘不能释怀,你知道这是爱么?
你知道么?
范宏闭目。
泪水从他眼角滚下。
他苍白憔悴,无情寡然。
他道:“……我知道。”
虞追泪水掉落,她在他怀中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她闭上了眼,本就没有几口气,不过在强撑。而大火滚滚,范宏动也不动,他抱着虞追彻底冰凉的身体,任火席卷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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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从黑魆魆中,走向微微一点亮光。
杀也杀不尽的敌人,走也走不出的地势。范翕等人全是身心俱疲,受伤极重。所有人都抱着必死之心,在此煎熬……天露台大火起,那火光再次照亮天边,格外亮。
天子去了那里……天子说会救虞夫人……
范翕抬头向那火光看去。
他脸色发生变化时,泉安忽从后伸手。范翕从未提防过泉安,没想到泉安从后伸手,冷不防地点住了范翕的xue道。让范翕无法动弹,亦无法说话。楚宁晰在后厉声:“泉安你做什么?!”
泉安走到了前面,直面范翕不可置信、怒视他的目光。范翕僵硬着,被楚宁晰在后扶住。泉安将怀中一个东西塞给了公子,他深深地看公子一眼,道:“公子,你必须走了。”
“天亮若还看不到丹凤台的消息,齐军必会增援。我们的军队即使来了,也不过是新一轮的厮杀,兵力仍不够……最好的法子,就是让丹凤台发生的一切都消失,让无人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事。”
“公子,你必须活下去。”
泉安道:“公主,你也必须活下去。请你带公子一起离开,再晚……就谁也走不了了。”
楚宁晰颤声:“那你……”
泉安道:“自然是结束这里一切了。”
泉安道:“请公子和公主将所有兵交给我,我为你们开路。”
泉安走上前,高喝:“诸君听我令,与齐军战,不死不休——”
他手持武器大步向前,奋勇杀敌。他脑海中想到了死去的飞鸾,想到了周天子交给他的牌子,想到了天露台上的大火……他目中shi.漉,他忍不住回头,看向身后全身发抖却动弹不了的范翕,还有咬牙扣住范翕向后撤退的楚宁晰。
泉安与范翕对视,露出一个悲伤的笑。
他高声:“公子翕在此!来战——”
他带领大批军,迎向那些听到“公子翕”名号,就向他冲来的敌军。敌军淹没他,包围他……这正是他的宿命。
就如飞鸾一样。
奴,死在主君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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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丹凤台不存在吧。
让这一切都结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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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翕和楚宁晰一起登上了一只小船,只有他二人。船上太小,没有桨,楚宁晰只好用手划船。她努力地将船划离丹凤台,她发着抖,却知自己不能犹豫。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