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安从那将军口中审问出来的。那将军说完了这些,又被逼着说了些己方目前在丹凤台的兵马几何。那人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后,已断气去了。泉安来向范翕回话,主仆二人皆是情绪低落,看出情势之差。
范翕手捏着眉,他仰起的面色青白,神色清淡:“楚国不知做什么吃的。在平舆折腾了那么久,还是被齐国看中。”
泉安叹:“楚国没有国君,所有的事都是公主和大司马商量着来。失了那层关系,到底有些影响。那将军说齐国与楚国合作……楚国大约也是不想损失太多兵力吧。”
范翕道:“若向齐国屈服,日后楚国在齐国面前,楚国的事让齐国事事插手,失了颜面。我要是楚宁晰,宁可死了,也不受这样的辱。”
泉安道:“公主或许觉得,能保全楚国,王室受些辱,并没什么。”
范翕冷淡道:“王室受辱,百姓自然会随之受辱。”
泉安张了张口,却没再辩下去了。楚国的选择,让他们的处境变得更糟。泉安忽然道:“公子,飞鸾死了。”
范翕在黑暗中静坐着。
许久,他才声音低哑:“我看到了。”
主仆二人便良久,都没再说话。
很长时间过去,泉安声音带着颤:“我愿追随公子,即便战死在此地,也要为飞鸾报了仇……请公子选一条牺牲最少的路,莫再让无辜人士牺牲了。”
范翕冷漠道:“我方人少,无论怎么选,都要和敌军见面。牺牲最少的路没有,悍勇无畏、不要怕死,倒也许能救你们一命。”
他站了起来,道:“我知此战是死战,我等胜出的可能性极低。然无论如何,我都要去救我的母亲。你们中若有胆小惜命的,自告诉我一声,在这里躲着些。”
“但是即使躲着,日后齐军楚军占了这里,你们都得不到好果子。不如随我杀敌,搏一线生机。”
众人在黑暗中不敢高声说话,只压低声音:“是。”
“尽听公子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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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无法拖,越拖,对范翕这方越不利,反而能让敌军做好更充分的准备。范翕这边只是稍微修正了一下,军士们换岗歇了一夜,范翕却一夜未眠,脑中勾划着丹凤台的地势。他以指为笔,在泥土上写写画画,力求找出一条牺牲最少的偷袭敌军的路。
泉安的话他没有应下,但他到底记在了心里,他自然比任何人都不愿死更多的己方人。
他需要尽快。
己方人还能再撑一撑,但时间太久,需要吃喝,需要休息……这样的问题出现得越多,他们所处的劣势越大。无论如何,范翕都没考虑过撤退。
第二日白天,天放了晴,范翕一行人在林间和敌军冲突几次,打了野味,饱餐一顿。傍晚时分,范翕等人就重新整兵,按照范翕画好的舆图,沿着一条荒僻的路,重新进攻敌军。
经过昨夜的战斗,敌军也时刻提防着他们。当敌军人马死了好些人后,将领意识到公子翕那群人又开始突袭了。
将领本在接待楚国公主楚宁晰,得知消息后,面色分外不好。公子翕那些人人数太少,不可能对他们造成太大危机,但是对方武力凶悍,又了解丹凤台地形,不断地这么折腾,己方人马损失实在是个不小数目……
席上,楚宁晰看到将领灰白的脸色,略一沉yin,道:“丹凤台也是我楚国土地,我幼时入过丹凤台,也了解此地地势。将军不如将机会给我,我此次带兵,帮将军解决公子翕如何?”
楚国公主投来,将军根本不担心公主变卦。因楚国昔日的遭遇,无人会认为楚国会和公子翕合作。更甚者,齐国将军认为,楚国公主恨不得对公子翕杀之以图后快。
如此,齐国将军将领兵之权交给了楚国公主,看那位公主带兵出去,英姿飒飒。将军心中叹楚国这位公主之强势……盖是被周天子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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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翕等人一路拼杀向上,起初敌军没反应过来,死数众多,之后敌军慢慢摸清了他们的路线,援兵不断到,反变得范翕这边处处受制。但是范翕等人也不能退,他们没有后退,一味偷袭,终不能救出虞夫人。他们始终要和敌军交战。
这个时机,被范翕定在了这个夜里。
天一点点黑了下去,此夜无月,云层浓密成Yin翳,只有黯淡星光。如此天象,适合杀人越货。
敌军围来!
密水一般包涌,阻止他们,围杀他们!
范翕武功高强,可面对密密麻麻的敌人,也不能突围而出。他心中焦虑,但越是焦虑,他面色越沉静,越让人看不出。己方人互相将后背交给自己人,一路向上冲。本来他们杀过了这段地方,便可重新躲入楼中稍微歇一歇。然而,敌军再增!
范翕冷声:“上——”
泉安手臂酸痛,他本不擅武,此时却行在一路鲜血中,面色不改。然时间久了,也开始变得麻木。敌军汹涌杀来,头顶一柄长刀刺向他。他趔趄退两步,Jing神恍惚之下,险些要被那刺来的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