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子在一起时,她不信自己做不到。
玉纤阿便婉婉应了:“好。待到了平舆,诸事稍定,我便与公子去丹凤台见虞夫人。”
范翕目露惊喜。
他分外高兴地抱起她,转了两圈,换来玉纤阿笑声。她被他转得头晕,手抵着他的肩推拒:“我饿了,我要吃饭。”
范翕这才想起本是说要捕鱼给她吃的。
两人这样一番折腾,后回到岸上架起了火烤鱼。玉纤阿习惯了服侍人,但是范翕竟不许她动。他将她抱到山石上屈膝而坐,他则蹲在火边为她烤鱼。玉纤阿低头看着他的侧脸,她微微笑,手拢着自己半shi的长发。
玉纤阿声音娇婉:“公子,我唱个小曲儿给你听吧。我们姑苏女儿,在和情郎定终身时,都会唱这个的。”
范翕抬目:“你在和我定终身么?”
玉纤阿笑而不语,她手托着腮,目光抬起遥望山间迷雾。她声音清婉,柔柔地用姑苏方言唱起一首范翕同样熟悉的小曲——
“红墙杏花摇,绿雨新芭蕉。花儿逐着鹿,鹿儿覆着月。那月儿,月儿,追着郎君泊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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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墙杏花摇,绿雨新芭蕉。花儿逐着鹿,鹿儿覆着月。那月儿,月儿,追着郎君泊头走……”
又是做了那个梦了。
丹凤台中,夜半三更,虞夫人从梦中醒来。她披衣而起,站在高楼窗前,凝视着天水一色。侍女被她起床的动静惊醒,跟着起来,便见到虞夫人立在窗口。侍女怔了怔。
被关在丹凤台的整整十五年,虞夫人每夜每夜地站在窗前望着远方出神。
她在看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回首着某些已经失去的东西。
侍女站在虞夫人身后,轻声:“夫人又做噩梦了么?”
虞夫人喃声:“是。我梦到了楚王。”
“梦见他与我成婚那夜,范宏将我掳走,为了完婚,楚王不得不当即选了旁的女子来替我。我梦到我和他闹了许久,最后回头无望,还是被他甜言蜜语打动。他说他给我家写了信说明情况,说楚王原谅了我……我那时不知他身份,还以为他是哪个诸侯王。以为他和楚王平起平坐。”
侍女不知该如何安抚夫人。
只说:“起码,天子当年对夫人还是极好的。”
虞夫人摇头,淡声:“什么叫好呢?他的好,真是让我害怕。因为宫中一位夫人让我受惊,我被迫早产。他送我的贺礼,是将那夫人直接杀了,烹成rou来讨好我。他是那么可怕的一个人。”
侍女不语。
半晌,侍女道:“公子给夫人写了信,公子说周天子恐未死,也许会来找夫人。公子请夫人小心些。”
虞夫人淡漠道:“翕儿多虑了。他死与不死都和我无关,他也不会来找我的。他说了与我再不见面,便是除非我求饶,他便是真的不会再见我。你与翕儿回信,让他不必担忧。不管他父王是什么打算,这打算中都不包括我。”
寒夜中,一个幽凉男声诡谲万分地响起:“哦。你这么想我?”
侍女吓了一跳。
慌张回头。
满室帷帐纷飞。
虞追回头,看到幽夜中,一个男子缓步走出。
作者有话要说: 清风淡云扔了5个地雷
☆、1
从黑暗中走出的男子穿着麻绢织就的黑色禅衣, 宽衣博袖, 广领大裾。他只是慢悠悠从帷幔后方走出,便让站在窗口的虞夫人绷直了背脊, 让站在虞夫人身畔的侍女骇得打哆嗦。
这便是大周天子,范宏。
他实际年龄已经四十多,但他面色苍白,瞳眸冷黑, 那周身压不住的强大气势,远比他的年龄存在感更强。他和世间对男子“温润如玉”“君子之风”的要求全然不同, 或许那些温雅些的气质他年轻时也曾有过, 但是现在的范宏, 即便是顶着一张俊俏的小白脸在人前晃, 也不会有人觉得他和善。
他的气势实在太强。
天下只有这样气势的人,才可能成为天下之主吧?
原来他真的没有死。
虞追望着他走来的悠慢步子,心神不禁飘忽飞扬,想她当年是何等年少无知,竟觉得此人无害,顶多和楚王一样是个诸侯王。
看到夫人在这个时候居然走神了, 侍女惶恐:“夫人、夫人……”
周天子微微露出一丝笑。
他笑意不达眼,带着几分懒怠和作秀的意思。但是笑起来, 总是比他沉着脸时要和气很多。范宏轻飘飘看了那侍女一眼,侍女就浑身僵硬。以为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天子要和当年一样,看谁不顺眼,立刻就杀了……侍女噗通跪地。
天子却只是意兴阑珊地道:“下去吧。”
他没有动辄就要谁死。
侍女鼓起勇气:“陛下, 我们夫人……”
范宏黑漆的目中,火焰开始跳跃,那股子狠厉和不耐烦向上浮起……而在他动怒前,虞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