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为“女君”的那一幕。他当时便出了神,因心中一动,有了个若有若无的念头。而今黑暗中独坐,望着玉纤阿的美丽面容,那个念头重新出现在他脑海中——
他想和她就这样长长久久地过下去。
他觉得“女君”那个称呼甚好。
为什么他的玉儿这么好,不能被人叫一声“女君”呢?
明月照烛台,帐前独徘徊。幽幽月华光下,范翕看着玉纤阿的睡颜,看她柔顺地躺在他怀中,他就觉得什么红颜知己,什么红袖添香,都没有玉纤阿得他心意。他不想要那些了,他觉得天下女子在他的玉儿面前,都是庸脂俗粉。
他甚至想、想……想悔婚了。
若是有玉纤阿长伴身畔,他觉得身份地位并没有那般重要。他可以放弃地位更高的那些诸侯王的封号,随便给他一个封号,哪怕偏居一隅,有玉纤阿相伴,便也没什么不好。
他的未婚妻所能带给他的地位声望……他现在觉得,好像也没有那般了不起。
范翕喃声:“玉儿,你觉得……你我之间,会不会有未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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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昙花开,芳香过窗。女郎安稳地睡在他身畔,触手可及。范翕在黑暗中静默着。
他十五岁与于幸兰订婚。三书六礼,三媒六聘。待双方年岁长些,择良日完婚。
他再于十八岁伏日节夜四鼓,得见自己一生挚爱,想要为卿悔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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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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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纤阿给门外的人找了多好的理由啊, 谁知奚礼不知是不是没听懂, 他沉默了下, 居然说:“孤没有事要嘱咐你。孤是为白天的事……”
玉纤阿的心高高吊起。
与她对坐的范公子抽回了握着她的手, 他虽温柔,此时却分明觉得自己被玉纤阿耍了, 脸色有些奇怪。玉纤阿心惊地想着如何补救时,听门外那郎君接着说:“孤从宫外回来,刚办完政务, 身边宫女正好跟织室的宫女有事嘱咐, 孤随意走动而已。”
玉纤阿微微一笑。
喃声:“原来如此。”
谢他装模作样,不肯承认特意来看她。
她从未如此感谢奚礼的榆木脑袋。
她妙盈盈的眸子望着对面范翕, 做足了无辜娇弱状, 以示自己不曾招惹过奚礼殿下, 自己是茫然的。范翕心中却起疑,不太信她这番话。他眸底神色诡谲,想到当日玉女跳舞时奚礼的异样,想到白日竟然会在奚礼宫里见到玉女……难道此女竟脚踩两条船, 这样戏弄自己?
范翕面色仍一贯净和似雪。
他倏地摘下了自己发间的银冠,长发披散了下来。在玉纤阿惊愕下,范翕慢悠悠整理仪容,拢了半开的袍袖,走向舍门。玉纤阿伸手去拦他,他反手背后, 不给她机会。而公子那清雅无双的身子,便飘飘渺渺的,越来越长,映在了窗门上。
玉纤阿骇然看他走向门,他手轻轻扶过腰下的剑鞘——难道范翕还要开门与奚礼殿下相杀?
奚礼却是情感微妙的。
他隔着门与玉女说话,玉女含含糊糊不肯应他,他心中恼,想她一个宫女凭什么要自己纡尊降贵。玉女半晌不开口,奚礼一甩长袖,转身便欲走,但眸光一转,冷不丁看到门上所映的身影越来越近……他且惊且喜,停下了步:“玉女?”
端端正正跪坐在床上一步也未挪的玉纤阿:“……”
身子靠在了门上、与自己的多年好友一门相隔、手抚摸着腰下剑的披散长发的范翕微微笑了一下。
清霜加身,他面容在光下一半明一半暗,鼻梁高挺,眉目英朗……这样俊美的郎君,居然被门外的奚礼认作是女子……
公子如此放得开……玉纤阿良久不能回神。
为消除这位公子的疑心,玉纤阿硬着头皮,回答舍外的人:“嗯。”
奚礼当真以为玉女与自己一门之隔了。
虽然也疑惑为何影子看着高大了些,魁梧了些……但是烛光影子大都会骗人,这也不足为奇。
奚礼想到玉纤阿温柔低垂的面容,和她目中盈盈的泪意,还有她颤声“我不是你想的那般”。他怎般想她呢?想她面容如雪狐般柔婉惊艳,想她舞姿清绝似仙娥,想她……怎能做他父王的后妃!
奚礼故作冷漠:“你可为白日孤弄哭你伤心?”
范翕望向玉纤阿——弄哭你?怎么个弄哭法?
玉纤阿轻声:“殿下是说白日你骂我故作姿态,装作舞女勾引公子翕的事么?殿下教训的是,奴婢已经知错了。”
范翕讶然拧眉——勾引我?
而门外的奚礼噎住,他一时狼狈:“你说的这样详细作甚?孤已问过舞伎,知误会你了。”
玉纤阿:“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