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从鞋架上拿拖鞋。家里就我自己住,也没多余的,我犹豫了几秒,还是穿到了自己脚上。
唐闻秋跟在后面,往鞋架上看了一眼,脱了鞋踩着袜子就往里走。
我有种被雷劈的感觉。
想我一个单身汉,虽然不邋遢,也不会天天去拖地,那地上肯定是积了一层灰的,他倒是够从善如流,连大少爷的洁癖都不治而愈了。
唐闻秋这样自在,我却心里发虚,把我脚上的拖鞋踢到他脚边,自己去洗手间穿了双夹趾凉拖。走出来时,看到唐闻秋站在电视柜前,正在看一张照片。
顿时头皮一阵发麻,脸一红,想也不想冲过去,从他手里夺回来,胡乱塞到电视柜下的抽屉里,转头对唐闻秋嘲讽道:“大少什么时候又不注意个人隐私了?”
他以前嫌我问东问西,不耐烦时就甩我一句隐私,如今看来那也只是对他自己而言才有的东西。
他左手揉着右手指尖,可能是刚才划到了,不过没有出血,他掀起眼皮,凉凉地看我,语气颇是不屑。
“一张照片算什么隐私?还拍的那么丑。”
被唐闻秋说丑的照片,其实拍的也不是别人。
那时我还在唐氏实习,有一次破天荒被带去参加一个酒会,唐闻秋正跟业内一个姓沈的大佬捧杯交谈,我一时兴起,找了个角度,用手机自拍了一张。
于是那张比例怪异的照片里,除了我抬眉瞪眼的怪脸,还有身后几米开外,唐闻秋好巧不巧正看看过来的淡漠表情。
之所以把这么张丑照框起来,说来也挺凄惨,因为那算得上是我跟唐闻秋之间唯一一张合照,而且来路不正,还隔了十万八千里。
程瑞以前玩暗恋,说的最多就是“少男情怀总是诗”,把我恶心得差点没跟他打架。其实天下乌鸦一般黑,暗恋的样子也都一样蠢。
我这跟暗恋还有点不同,我是真喜欢,唐闻秋也是真装瞎,搞了这么几年,我被逮着现行,还是会心虚,会恼羞成怒。
我冷笑着回他:“唐少哪次上纸媒不帅,难得有张丑的又何必介意。”
他不甚在意地耸耸肩,慢慢走回到沙发里去,悠闲自在地搭着二郎腿坐下,抬头往我房间里看。
我这租的房子哪比的上他住过的那些,唐宅也好,公寓也好,随便一比,我这儿都是贫民窟。
过了好一会儿,我以为照片这事已经揭过去了,唐闻秋却冷不丁来一句:“一个搞技术的,照片拍成那样也不嫌丢人。”
我正给他大少爷煮开水,闻言恨不得把茶壶给他丢过去,强忍着才没动,板着脸冷冷道:“有完没完,拍的不好也没叫你看。”
他看我一眼,收了声,可等我把水给他端过去,他屈尊纡贵地接了,又说:“还是傻。”
我气炸了,瞪了他半天,到底忍着没去扒他那张脸。
唐闻秋不是这样的,他只是冰山外蒙了一张面皮,所以那张皮也是冷冰冰的。但眼前这个,面皮还是一样,里子都像是有些不同。
我内心翻涌,面上却扯着冷笑:“你倒是聪明绝顶,那次还不是被人迷魂汤灌得找不着北。”
唐闻秋眸色一敛,显然是想起来了,却还嘴硬:“什么迷魂汤,我怎么不知道?”
那次宴会,政商界名流云集,自然也不乏名媛佳丽,唐闻秋就被拉着做媒。那女孩儿据说是某领导千金,海gui博士,才貌俱佳。要命的是,初次见面人家就对唐大少芳心大许,进进出出形影不离,俨然跟他有了不言而喻的婚约。
我想起那会儿我独自在台底角落坐着,望着主席台上唐闻秋跟人眉目传情,自己化悲愤为食欲,一个人干掉了半桌大餐,事后还被他递眼刀,嫌我太丢人显眼。
我的记忆把这部分自动过滤了,只捡那名媛的部分说:“你那会儿要是娶了她,只怕现在孩子都打酱油了 。”
唐闻秋喝着水,不咸不淡地问:“我要酱油做什么?”
我噎了一口,心里默默地讪笑,其实我也不知道要酱油做什么,大概是可以做酱油炒饭吧。
我饿了。
“你什么时候走?”我问。
实在是觉得,他这一趟来也就是来体察民情,现在该看不该看的,他都已经看完了,总该给我一点私人空间煮方便面。
唐闻秋见我问,倒真抬手看了一下时间,我也跟着往墙上看,刚过九点,还有几个小时圣诞就过完了,而我这一天还没吃上第一口饭。
我催他:“你走吧,我还有事要做。”
唐闻秋放下二郎腿,莹白如玉的手在膝盖上点了点,真的从沙发上起身,往门口那边去。
我坐着没动,但的确舒了口气,这一松气还有点丢人,肚子一时没绷住,咕噜咕噜一阵乱叫,已经在抗议我对五脏神的怠慢。
我想着待会是不是该放个鸡蛋或者火腿,不过遗憾的是,家里这两样好像都没有,冰箱里除了啤酒跟水,存的最多的是剩饭,打包的,以及自己做没吃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