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枕词轻阖双目,定了定神。
未等他再睁开眼睛,耳旁忽声翅膀拍击声,仿佛原音流带着娇娇自远处走来,拉长声音说:
“好师父——”
“原兄呢,原兄呢,原兄在哪里!”
娇娇飞到言枕词身前,用鸟喙和翅膀啄拍言枕词头脸。
羽毛乱飞,娇娇怒气冲冲,绕着屋子飞来飞去,不住叫着原音流:“原兄又丢下鸟了,原兄又丢下鸟了,你把原兄带走了,你把原兄带回来!”
言枕词睁开眼,怔怔看着鹦鹉,喉中微堵,一字不能出。
是山川依旧而人面不见。
过去种种,何忍触睹?
言枕词将鸟握住掌中,轻轻摸了摸其羽毛脑袋,最后将其放下,向外走去。
“好师父!”原音流忽然叫道。
虚幻在生,生于耳旁却显如斯真实。
言枕词神思一晃,双足生根,不能动弹。
“好师父。”背后又传来了一声,接着翅膀扑扇声响,娇娇飞到言枕词跟前,哀求道,“鸟不骂你了,鸟不讨厌你了,你把原兄找来,鸟想原兄了。”
“你的原兄……”言枕词只说出这四个字。
鹿鸣宴中,与原音流的对话蹿入脑海。
“好徒儿,你知道什么?”
“好师父,我什么都知道。”
世事皆知,亦知今日,亦知生死吗?
乱窜真气于体内大肆破坏,言枕词胸中剧痛,喉中腥甜,吐出一口血来!
渡川之上,有悬棺万千;渡川之下,有深渊地宫。
地宫之中,较之生生之地更大数倍的转生池中,原音流静静悬浮。
而他身旁,大祭司、明如昼,数位酆都重要之人全在现场。盖因自原音流回到酆都已有十日,十日之中,真元渐渐不再流淌入原音流身躯之内,但另一股让人战栗的气息,却慢慢自原音流身躯之内肆溢而出,起伏涌动,时时不停。
今日便是界渊之力复苏之日!
大祭司站于最前,金色面具之下,兽瞳牢牢盯住原音流之身。
快了,快了……
只等它睁开眼睛——
一念闪灭,错眼之间,涌动于地宫的战栗气息忽如岩浆沸腾,引得飓风无端聚敛,霎时冲向四周!
灯光乍暗乍明。
飓风奇异,可穿透护体真气,缕缕如刀,缕缕割骨,地宫众人措不及防,无以抵抗,均连退数步。未及稳定身躯,便听轰然巨响,转生池炸开,真元倏尔四溢,原音流平平飞起,悬浮半空,睁开双目!
狂喜如期降临,大祭司哈哈大笑,顶着飓风上前数步,向苏醒之躯字字命令:“汝名界渊,乃我神兵——”
悬浮半空的人垂眸一顾,眸中是目空一切的冰冷。
冷光仅只一掠,一掠之后,所有属于人间的感情悉数回归。正因什么都有,如同什么都无。
他举目四顾,轻轻而笑,随手一挥,弹开大祭司如弹开蝼蚁。
“吾乃界渊,是谁之兵?”
第七卷 祭天古符
第42章
毫无征兆, 界渊突然动手, 被其一掌击飞的大祭司重重撞在地宫墙上, 在以黑铁锻成,神兵难伤的墙上留下人形凹陷,身上斗篷与面具更一同碎裂, 暴露真身!
而后,界渊双足落地,魔声悠悠, 回荡地宫, 不吝惊雷炸响耳际!
由大祭司带来的心腹未料变生肘腋,齐齐一滞。
唯独自始至终紧紧盯着转生池的明如昼反应最快, 眨眼向大祭司掠去,高声一句:“大祭司, 控制神兵之法!”
大祭司身上剧痛,“嘶嘶”做声, 触手飞速往怀中一卷,卷出一柄弯曲木杖。
此乃“夺日计划”中为防万一的准备:若焕生神兵除蒙昧本能外还有自主神智,便以事先暗藏于祭品功体之中的毒种将其控制!
正是此时, 明如昼掠至大祭司身旁。
不对!
大祭司脑中一念闪过, 凭本能向旁一闪,却未闪过来自后利刃。
幽光一闪。
利刃刺破大祭司的背心,剧痛临身,血光迸溅,大祭司身上鳞甲与骨骼疯狂缩合, 在利刃入体的一寸之际,将其牢牢夹住。
“明如昼!为什么——”
大祭司狂怒一声“嘶”,似巨蟒吐信,猛然挥动触手,朝明如昼撞去。
明如昼面带微笑,脚不沾地,在刀入大祭司身体便摇明灯。只见光芒纷涌,极温柔地覆盖在被宝刀撕出的伤口上,一点一滴,渗入伤口,眨眼便入其血脉之中,沿经络淌遍全身。
“因为……”风呼之中,明如昼轻声低语,笑意入眼,“我见到了这世上最美的人。他正如我所想。大祭司,你将他带至我的眼前,实现我的愿望,这正是我给你的答谢之礼啊。”
“我还欲送他一礼,便借你项上人头,可好?”
潜入大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