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愤怒怨憎恨,一切无名火发自心间,灼灼舔舐佛陀金身!
无智的双眸越见明亮,明亮之中,他的面容只见慈悲圣慧:“哥哥同我说,‘如来成正觉,众生堕三途,而今一切因果皆圆满。’”
此言似佛语。
身处此地的言枕词只觉佛音自脑中生,恍惚之间,无欲现身眼前,宝相庄严,合十为礼。
但随即,言枕词双目张合,于不动声色间将这影响神智的功法驱除。
无智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他又恢复先前说话模样,不再以密宗秘法展现过去情景:“言施主,哥哥与我皆有往知之处,非如你心中所想。你或许疑虑原施主所为,而我与哥哥皆感佩西楼之助。”
言枕词久久不语。
正如无智所说,他心有怀疑,怀疑原音流。
但……
言枕词的脑中掠过宣德帝,掠过晏真人,掠过无智无欲,掠过令海公主,还掠过方鸿德。
但他身旁的所有人,不论于混乱之中得到了何种结果,都坚信原音流是个局外好人。
原音流真的是吗?
自无智这里得了答案,言枕词不再滞留,怎么来到密宗,便怎么离开密宗。
无智目送言枕词消失眼前,再待片刻,便自高座而下,转身来到大殿内室。
内室之中,还有一人。
此人穿卷风衫,戴飞雪佩,着流云靴,正负手研究密宗释尊起居之处,听得背后声音,转过身来,眉目如画,笑意盈盈,正是原音流。
原音流道:“小师傅来了。”
无智道:“我已照西楼的意思回答言枕词了。”
原音流失笑:“未曾做过之事,我可不应:我何曾要小师傅向言枕词说任何话了?”
无智脸上带着微笑,这似慈悲之笑,又似讥诮之笑,正如佛之对面,便成魔。
无智道:“若西楼无欲无求,不知西楼赶在言施主之前来密宗,又为何事?”
原音流:“因为我想到自己忘记对小师傅说一句话了,其实这话本来不用我说,小师傅应也能想到,不过——”
无智:“不过?”
原音流微笑:“不过世人之愚昧,远出我之意料:小师傅只知哥哥替自己死了,却未曾想过,转世圣子还将转世,以归密宗,再为释尊吗?”
一言入耳,无智心灵刹那失守,弄翻了桌边香炉!
“哐当”声中,檀香洒了一地,外头传来密宗部众的声音:“释尊可有吩咐?”
无智道:“无事——”
声音出喉,干涩破碎,断续不成语句。
果然,外头部众不能放心,再行追问:“释尊无事否?”
无智道:“无事,去吧。”
将同一句话说第二遍的时候,他终于冷静下来。
外头的声音远去了,无智定定看着原音流,再问:“一言千金,西楼要我做何事?”
原音流哂道:“真实之言,总有人疑。我无事要释尊做,释尊做好自己的事吧。”
月色凄凄,山林杳杳。
言枕词立于山下的一丛花圃之中,目光虽然停留于天空冷月,耳朵却始终细听周围动静,直到一道熟悉的脚步声远远响起,他方才开口,话中带笑:“深更半夜,好徒儿去哪里了?”
来自小道中的脚步声越来越重,须臾,树丛声动,原音流懒懒的声音响起:“徒儿去周围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言枕词:“可有什么好玩的?”
原音流叹道:“只得一壶浊酒,无法入喉,孝敬师父了。”
声音落下,风声响起。
言枕词肩不动手不抬,只向后振出一道劲气。劲气似气掌,推着那壶酒落入言枕词手中,言枕词就势尝了一口。
浊酒入喉,喉中甘醇,腹生热气。
言枕词意外道:“味道还不错啊。”
原音流不说话,依旧怜悯地瞅了自家师父一眼。
言枕词掂掂手中酒壶:“回来未见徒儿,为师还以为徒儿被人掳走了呢。”
原音流叹道:“毕竟师父仇家遍天下,我外出行走,也担心自己被人掳走。”
言枕词被噎:“若徒儿真被人掳走——”
原音流道:“徒儿一定带他们来找师父。”
言枕词二次被噎:“哦?”
原音流摇扇:“此举有两便。”
言枕词:“愿闻其详。”
原音流:“一便,便于师父打跑坏人;二便,便于徒儿立下功劳。”
言枕词:“莫非是带人抓住魔血的功劳?”
原音流:“自是如此。”
言枕词不免道:“徒儿如此时时事事立于不败之地,果然不需修炼区区武学小道。”
原音流:“师父知我,我知师父。”
言枕词突然笑道:“你真知我在想什么?”
原音流唇角噙着微笑。他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