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这跤摔的力度和下午许秋来踢他那下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这倒霉的一天他都习惯了。
但大家不这么觉得,陆离摔跤是多大的事啊,他可是连手指破了个小口子,都要顶级药材做补血汤喝的人,现如今实实在在摔了一跤居然毫无反应?
阿姨和外婆在厨房里的嘀咕,陆离是不知道的,他挥散众人,目光落在不远处正故作镇定在水池前冲手,实则偷看镜子小腿已经开始弹三弦的小家伙身上。
他之前就觉得秋甜对他有莫名的敌意,现在一看,直觉果然没错。
闹出那么大阵仗,秋甜有点心虚,大反派盯她越久,她越发害怕起来。陆离这副厌世脸在动漫里可是毁灭世界的长相呢,那么高块头轻而易举就能拎着书包把她扔出去,一个巴掌下来就能把她的小身板拍瘪……
他抬手了!
要打人吗?怎么办!
她心一横就要喊姐姐,却见那巴掌只是招了招,示意她过去。秋甜挪了挪脚,没敢动。
“是你踢过来的香皂?”
虽是问句,但语气是肯定的。类似于那种帮她的悔过书开个“我错了”的头,叫她接着往下陈述错在哪里。
秋甜抿着嘴巴,眼睫低垂,背后的手指头绞成麻花,就是说不出话。
理智上她知道自己应该低头认错,但情感上还是不愿意对要和她抢姐姐的恶势力低头。
秋甜不管做什么表情都是一副小天使的模样,普通人看见估计早就大喊着可爱上去捏脸了,可惜陆离对漂亮的异性从0到100岁完全免疫。他把香皂踢回秋甜跟前,“既然你不愿意道歉,自己踩着香皂摔一跤常常滋味,我们就算扯平。”
那香皂撞在秋甜小皮鞋上又弹出去,刚刚陆离摔楼梯上那结结实实的一声仿佛还在耳边,她颤了一下,鞋尖探上去试了试,又缩回脚。
“现在知道怕了?”
“谁怕了!”秋甜瞪起眼睛,“大坏蛋,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人。”
自尊让她狠下心,十分硬气地闭紧眼睛踩上去,滑倒的瞬间秋甜就后悔了,风声从她耳边飞快划过,没等落地,就被陆离拎着校服后领重新站稳。
“不用你假惺惺!”
“你先害我摔倒,还怪我不是好人,这是哪门子逻辑,不然我们叫你姐姐来评评理。”
他张口欲喊,刚刚还气焰嚣张的小家伙飞扑过来捂住他的嘴巴,气势顿时萎了,但仍色厉内荏绷着面子:“我们三年级的小学生都知道不告黑状,你还动不动找家长。”
“所以我活该白摔一跤?”
秋甜咬唇,憋了半晌,终于含恨吐出一句对不起。
“这回说话倒不怎么漏风,看来牙是换好了。”陆离拍拍灰从台阶上起身。
秋甜屈辱地瞪眼,压低声音对着他的背影宣誓主权:“我姐姐是我的!”
“不对。”陆离纠正她,压根没有一点欺负小孩的负罪感:“是我的。”
*
秋甜整晚心情低落,再多好吃的菜也没能让她高兴起来,陆离倒是食欲不错,比平日还多吃了一小碗。
晚饭快结束时,被学校事情绊住的贺教授到家,目光往席间一落,就看见了那个肩膀刚有桌檐高的小家伙,一头毛茸茸的棕栗色小卷毛,正坐得笔直夹菜。
“小许!”贺教授笑容可掬,惊喜地指着她唤了一声。
“教授。”许秋来惊讶于贺教授的热情,赶紧放下筷子起身。
秋甜几乎和她同时起身,也惊喜地回指,“老贺!”
贺教授朝秋甜努努下巴:“叫那位小许呢。”
秋来蒙头蒙脑看向妹妹,口型无声问她:“怎么回事?”
餐厅里一众人更是摸不着头脑,这一老一小两个人怎么看也搭不着边,怎么就碰一块儿去了?
“我说这孩子这么聪明,原来你们是两姐妹,真是巧了。”贺教授脱了外套坐下,阿姨给他添上一副碗筷,“现在知道你们住附近,以后可以常带小许来家里玩。”
吃着菜,贺教授又和小许聊起了天,先是说好久没在文具店遇到她,后来又聊起儿童适合几岁开始学经济学,演讲对人领袖能力的培养有多大影响云云……
瞧得一众围观人群叹为观止。
当天晚餐结束,秋甜和她的老朋友依依不舍挥手道别。
回家路上,秋来牵着她的手问道:“你不是对陆离有偏见吗?怎么又不讨厌他外公了。”
“老贺人很聪明啊,我才不是那种厌屋及乌的狭隘人呢,不搞迁怒。”
秋来实在不想提醒她,小时候她被仙人掌扎了手,搞连坐把庭院里整排花盆全部踹翻的往事。
吸取了来时的教训,秋甜现在已经不再正大光明说自己讨厌陆离了。
只是暗搓搓、不着痕迹、絮絮叨叨地讲一些他的缺点,比如不讲礼貌、对外公外婆说话也没大没小……等等诸如此类的坏话,试图潜移默化秋来对他的印象。
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