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的信号放大器根本没有在工作,严丝合缝的金属壁垒隔绝了所有试图向外发出的求救信号。
在狭小幽闭的空间放大了人所有的恐惧,尤其当这种环境再叠加黑暗和无法逃离的危险时,就更笼罩上一层可怕的意味。电话打不通,紧急呼叫坏了,冯安妮开始不由自主地焦虑起来,呼吸急促、心跳加速,手心出汗,甚至浑身都在不由自主发出微颤。
她气急败坏地扔包去砸电梯控制板,然后就被那个后进来的小姑娘握住掌心。
“别砸这个,可能会加重电梯故障。”
秋来把冯安妮的手握得很紧,在按下每一个楼层的按键后,把人带到离门最远的角落,温声安抚:“别怕。商场人那么多,他们很快就会发现电梯故障的,一会儿就能处理好了。”
秋来在撒谎,她比谁都清楚,一会儿马上处理好是不可能的事。她们此刻并不在和楼层平行的位置,等不到专业的救援和排查出故障原因,商场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强行打开轿厢救人。
“深呼吸,我们先蹲下,把你的脊椎贴紧墙壁,脚尖踮起来,韧带是人身上唯一有弹性的组织,比骨头更能承受压力,如果电梯再下坠,能减少降落过程中的受到的伤害……”
奇异的,在这样危险的环境里,年轻女孩的声音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明明刚刚还是两个互不相识的陌生人,冯安妮对她的第一印象平平,此时此刻,却好像终于抓住了主心骨一般想要依靠她。
冯安妮一一照她话里做,更用力地抓紧许秋来的手,约莫察觉到她的恐惧,那姑娘轻轻拍着她的背顺气。
急促的呼吸终于平缓几分,冯安妮的大脑不再全然被恐慌占据,想出理由安慰自己:“对!我叫了司机来开车,他到了之后发现打不通我的电话,应该很快会上来找我。”
对方Jing致的美甲不自觉深深扎在她左手腕,许秋来却并没有声张,只是打开了自己的手机照明功能,又与冯安妮道:“把你的也打开吧,这样亮一点,就不怕了。”
两盏灯聚一起,密封的空间被照亮,光明一点点驱走恐惧。
保安组这时候也终于有人察觉故障,来人隔着门与她们对话了解情况,许秋来扬声冷静把所有问题答清楚。
之后就是一段官方的安抚:“你们别害怕,电梯抢险组马上就来了……”
“没用的家伙。”
隔着门,冯安妮小声骂道,秋来点头赞同,附和了一句什么。
两人相视一笑。
光线中,看清那张年轻包含胶原蛋白的美人脸,冯安妮恍然意识对方是个小她许多岁的女孩。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冯安妮忽然开口问她。
“叫我秋来就好,我是附近Q大的学生,刚上大一。”
许秋来答得很有技巧,这个称呼既没有透露姓氏,又容易叫人生出亲近感。而且贴上Q大这个符号,至少能证明她不单有一张漂亮的脸蛋,也隶属Jing英群体,勉强算有了踏入冯安妮社交圈的资格。
等到两个人从电梯里被救出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有过这样一段共患难的经历,她们之间遥不可及的距离似乎跨过阶级鸿沟缩进不少。
冯安妮见惯了挤破头想往她们这个圈子里扎的漂亮姑娘,秋来出乎意料的,是个挺有见识、值得一交的女孩,对她的态度有敬仰,但也不亢不卑,落落大方。
但即使如此,冯安妮周身的朋友实在太多,今天的事情,对她来说只是一段插曲,从这里离开后,她们很难再产生交集。
司机已经在一旁等候,她正打算与人道别时,忽然发现许秋来不经意间抬臂撩头发,那白皙的手腕上密密麻麻遍布掐痕,触目惊心。
是自己刚刚无意间抓的!
冯安妮立刻反应过来,许秋来从头至尾居然一声不吭?
随即她心中升起一点内疚。
“实在不好意思,我刚在电梯里太紧张了,”她指了指秋来手上的伤口,“需要司机送你去医院处理一下吗,以免留疤。”
“哦,这个啊,”许秋来好像才看见自己的伤痕,微笑摇头,“不是什么大事,我回家用酒Jing擦一下就好,你们赶时间的话先走就行。”
这番善解人意的推拒更加深了冯安妮的歉意,“不赶时间,让我的司机先送你回学校吧,这次你真的不要拒绝我。”
*
秋来最终坐上了冯安妮的白色欧陆后排,不枉费她对自己下狠手,加重伤痕。
事实上,她曾经也是上流社会的一员,最了解这群人的心态,当她想要讨好接近一个人,多得不着痕迹把人捧高,又不至于过头的办法。
两人在车上交谈甚欢,离别时,冯安妮甚至给了她一张自己的私人名片,并邀请她有空给自己艺术学院的学生做模特。
许秋来对她的称呼也从“姐姐”,改成了“冯老师”。
一阵夹着浮闷热气的风吹过,许秋来把玩了两下掌中这张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