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的木门,放下搭在门把上的手,转身走回长桌边,再次坐下。
“那么,请开始吧。”他很谦和地说。
林辰微微垂首,没有和他废话。
这位平和的心理学家坐在牌桌对面,他十指修长,将桌面上挑出的十张阳光牌反扣起来,随手打乱,尔后伸手将之抹开。
灯光下,扑克反面花纹迷乱,李景天微微眯起眼,问:“谁先抽呢,林顾问?”
林辰做了个请的姿势。
李景天微微笑起,很随意用指尖点在一张牌上,将之拖出牌堆,又问:“我们是一起翻牌,还是我先来翻呢?”
林辰伸手指了指李景天身后的摄像机说:“一起吧,免得你说我作弊。”
“我越来越相信这是场公平的牌局了。”李景天的手指依旧按在牌面上。
林辰也挑出一张,说:“听说新尼人赌博最注重先手,认为如果在牌局上能抢到先手便有很大可能获胜,其实,这倒不全是新尼人的习惯,全世界的赌鬼都有这个共同认知,不过我觉得很奇怪,李景天先生。”林辰单手支颐,抬头看他,“无论选择代表胜利太阳还是一定要抢到先手,甚至包括你现在单指压牌的动作都说明你非常非常想赢,这所以场赌局里,你到底有什么输不起的呢?”
李景天第一反应是松手,然后他到才意识到自己是因林辰的话反应太大,他抱臂而坐:“可能因为做久了艺人,我的好胜心有些强,希望林顾问不要过度解读。”
“没有,我并没有解读你的意思,你看,我只是在阐述新尼扑克的背景知识而已。”林辰用手点住自己面前的那张扑克,问,“那作为新尼人的你,对于在一场五局三胜制的比赛中毫无意外输了第一场,会有什么感觉呢?”
他说完,迅速将牌面翻开。
李景天定睛望去,发现林辰手里竟然是一张“阳光9”,而在牌面为1-10的扑克中,他只有极小的机会可能抽到一张比这个数字更大的牌。
他眉头轻蹙,显然这是林辰设定的牌局,所处环境又是大使馆内,谁都知道大使馆工作人员之所以有外交豁免权完全是因为使馆从来都是间谍窝点,这里潜藏各类间谍和数不清的作“弊工”具,林辰随便找一套工具来对付他完全有可能,他甚至暗自下定决心,如果林辰想赢,他就让林辰赢即可,没什么大不了。
想到这里,李景天顺手将牌翻开,望着纸牌上的数字,他有那么一瞬间瞬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的,就在刚才,它以非常小的概率翻开一张象征极度光明和胜利的“阳光10”,李景天一瞬间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他内心狂喜,笑了起来:“林顾问,看来你的运气很不好啊。”
人类的天性之一,会将赌局上的胜利归功于运气,并且认为这是天意眷顾,他们将所向披靡。
李景天的怀疑在瞬间烟消云散。
林辰将纸牌反扣,塞入牌堆,虽然他看上去有些意外,但还是挑衅般地扬起唇角,对他毫不在意地说:“请提问吧。”
李景天的拳头在牌桌下轻轻攒紧。
其实他完全可以问些诸如“你今天心情如何”或者“你今天心情好吗”这类问题,让轮牌局快点过去,但看见林辰冷漠的神情和气定神闲的模样,他忽然不想让这件事这么轻易了结,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看了眼时钟,第一轮牌局的时间比他想象的时间还要长一些,已经过去了两分三十秒,那么只要他稍微拖延一下,十五分钟会马上过去。
“林先生,我的问题恐怕会有些尖锐啊,您看,您今天已经把我逼得我这么狠了,我是不是也可以稍微做些反击呢?”
“嗯,你不用为自己的龌龊做铺垫,想问什么就问吧,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克制一下自己的本性,万一你能完好无损的走出这间房间,还是要维持你偶像歌手和道德模范的身份。”
“您都已经这么给我泼污水了,我哪还有什么道德模范可言。”李景天向后靠去,突然意识到他的椅子后没有靠背,所以打了个踉跄,再次坐住,突如其来的失态让他不悦,他说,“其实你讽刺我的那些内容也并没有太错,什么谦逊得体、为人和善啊这种设定都是公司强加给我的,这么多年,每逢遇上嘲讽啊、恶意编造的黑料这种事情我都要用一种毫不在意的态度处理,因为这是公众对我们的要求,可我们艺人真的不是圣人,我真的已经很累很累了,所有人都要我忍,但既然我们现在坦诚相对,我忽然就不想忍下去,我可以很诚实地说,我虽然确实不像我平常演绎的那么高尚,但无论如何,我还没有坏到您说得那样。”
“可以少说废话吗?”林辰敲了敲闹钟,打断他的长篇大论。
李景天忽然向前靠去。
虽然林辰控制得很好,但还是显露出烦躁的神情,李景天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徐徐开口:“您是同性恋吗,林顾问?”
如果林辰此刻能在大屏幕的广场或者任何人流密集地观看直播的场所,那么他一定能听到所有观众不由自主的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