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看看。”
明长官微笑。
七十六号明长官办公室不大。他许久不来,还是被打理得井井有条。明秘书长以前每天都来收拾,后来就不来了。明长官跟明秘书长彻底翻脸。南京新政府里有人传,明长官现在握着半边江山,搁以前就是个铁帽子王。越传越凶,明楼不得不亲自去南京表忠心,平息这些流言。
至于是不是真的平息下来,谁知道。
八月中,影佐祯昭办了一个家宴,邀请明长官去,说是地道的日式菜肴。
明长官赴宴,竟然在影佐大佐家中遇到一个人。
明诚。
明楼下眼皮一跳,看影佐,什么意思?
影佐大佐给明楼倒一杯茶:“明长官,说了是家宴,当然没外人。明诚先生跟随您多年,我一直很欣赏他的忠诚。”
明楼脸色很糟。他垂着眼睛看茶杯,一言不发。
影佐祯昭看一眼明诚,明诚原本跪坐,立刻直起身子:“先生……”
明楼面皮快绷不住。影佐知道,明楼不轻易发怒,不代表没脾气。
明诚眼睛里都是哀求:“先生,我知道错了。我跟您这么多年,您原谅我这一次吧!”
明楼皮笑rou不笑:“不敢当你一声先生。你本事大,能请动影佐大佐。”
明诚一听,圆圆的眼睛有些泪意,被灯火映得琉璃万千。
……有点爽。明楼低头抿茶。
“先生……”
影佐祯昭看明楼一脸败兴,似乎想走人,连忙道:“明长官,菜肴马上上桌,您一定要尝尝我的家乡菜。”
明楼吐口气,站起:“影佐大佐,您的好意我心领。只是家事实在让我烦闷,不能打扰您宴请其他宾客的雅兴,我先回避。”
明诚膝行几步,眼泪婆娑:“先生,您别走,听我说。明家对我有大恩,是我见利忘义忘恩负义。您原谅我这一次,我做牛做马,报答明家!”
明楼被他哭得心虚又心疼,恨不得给他擦一擦。
明诚还要说什么,明楼怒道:“起开!”
影佐祯昭放下茶杯,冷冷道:“明长官。”
明楼咬着牙微笑:“影佐大佐。”
“我听说中国有句古话,叫‘家和万事兴’。很有道理。明长官家里不得安宁人心离散,又怎么在政府部门服众呢?”
明楼忍着恶心:“影佐大佐,我明白了。这个人,今天是一定得跟我走,以后也得跟着我,对不对?”
影佐祯昭笑。
女佣低头碎步上菜,仿佛看不见和室里剑拔弩张,静悄悄来,静悄悄走。明楼额角蹦青筋,闭着眼长长吐一口气。
“影佐大佐,我为日本帝国效力,有目共睹。筹措军费,筹措物资,哪次没用尽全力
?您难道还不信任我?何至于如此……如此羞辱我?”
明诚一愣,看影佐祯昭,不知道要怎么办。
影佐祯昭不着急:“明长官,您先请坐下,品尝菜肴。上海很难吃到如此地道的日本菜。”
明楼无可奈何,只好重新跪坐。
明诚小心翼翼试探着帮他斟酒,明楼面无表情。
影佐祯昭温和:“明长官,正因为你为日本帝国尽心尽力,我们之间有着深厚的友谊,我看你们兄弟闹得如此不快,心里才着急。都是为了东亚共荣,又何必非得闹得这么僵?”
明楼定定地看明诚,看得他诚惶诚恐,看得他几乎想夺门而逃。明诚往影佐祯昭方向挪一挪,影佐祯昭垂着眼,没反应。
明楼忽然笑了。
“可以。明诚,想不想回明家?”
明诚是真吓坏了,仿佛一只受惊的猫,两只圆眼睛看影佐,又看明楼,十分后悔,简直想跑。影佐温柔地安抚他:“明诚,回去吧。明长官原谅你了。”
明诚吞咽:“大大大哥……”
明楼狰狞地微笑:“唉。”
郭骑云收到一条电报,差点昏过去。他惊恐地让明台来看,明台却似乎……挺高兴。
郭骑云觉得不能理解:“我一直想问,你没被他揍够是怎么着?还是你觉得自己是他?”
明台没回答他。他正在给自己的手表上弦,上完还凑到耳边听一听。郭骑云嘟囔着“不可理喻”,冲出门去。
明台提早下班,拎着东西到黎叔家中。黎叔还没下工,眼见着太阳下山,他帮黎叔把院子里晾的衣物收起来。黎叔已经习惯回家看到他,仿佛一件自然的事情。
“今天怎么这么高兴?”黎叔进门奇道,“遇上什么好事儿了?”
明台挑眉:“你也觉得我高兴?”
黎叔挽袖子戴围裙:“晚上吃什么?其实没啥好选的。”
明台也挽袖子:“我帮你……哦等等。”他把手表摘下来,放在桌上。黎叔很少注意他戴什么表,而且也不认表,随口一问:“你这表有年头了。”
“是有年头了。比我年纪都大。”明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