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宗教,宗教其实都是经济活动。我举个例子啊,你看,教皇克莱蒙三世上任第一年就开始出售赎罪券。他主要是为了十字军东征筹款,所以推出品牌旗下的新商品,巩固客户对品牌的忠诚度。我要表扬他和天主教教会的是,他们居然知道要面向具体的目标客户群,实施价格档次区别——高中低三个价。虽然教会独占市场,一个新品牌仍然崛起,就是新教。新教的行为是很标准的在大品牌覆盖下新生商品抢占市场方案:提供更廉价,更方便的祷告方式,直接跟上帝沟通不用什么教会。天主教,新教,两个品牌的竞争故事。”
欧内斯特捶明楼一拳:“你快写出来,发表,保准吸引火力,他们都骂你,我就少挨骂了!”
明楼大笑。
“亲爱的大哥,
我的火车进入波兰境内。我将要穿过波兰……我现在脚下的土地就是波兰土地。这感觉很奇特,我研究它那么久,它曾经辉煌过……可是它很破败。穿过成片的农田时能偶尔看到远处的城堡,巍峨,壮丽,被夕阳拉得只剩一个影子,和这个国家一样落寞。我仿佛看到我的祖国。这一次去苏联,是为了什么呢?逃命吗?我要好好想一想。”
明楼开始频繁地和国内联系。他低调了那么多年,上海人终于知道当年明锐东的孩子,还有个男孩儿,叫明楼。
叶琢堂带着酒,去墓园。墓碑上的明锐东还是当年那个样儿,英俊得跋扈,笑得却温文。他旁边是他的妻子,眉眼温柔的女人。叶琢堂什么都没说,拧开酒瓶,往明锐东墓前倒。酒香四溢,随风飘散。
锐东兄,这么久没来看你,不知你最近可好。你和嫂夫人伉俪情深,想来是不错的。叶琢堂拄着手杖默默想。
我的病不大好。医生劝我赶紧去美国治,我哪里走得开。能拖一日是一日罢了。
叶琢堂的秘书和司机站在远处,看叶老先生垂首静默。
“叶老先生在看谁?”
“明锐东。”
“当年的钱王?”
“是的。他们是莫逆之交。”
叶琢堂晃了一下手杖。黑白照片上的明锐东……忽然成了明楼。他第一次看见成年的明楼,吓一跳。旧年记忆,一瞬间铺天盖地。
时代不同了。不是我们的了。孩子们朝气蓬勃,我成了老不死的。这几天我一闭眼就能看见你,看见你还是那样。你有明楼,应当瞑目。未来是他的,未来到他手里,会如何呢。
中国,会如何呢。
民国二十一年二月初,国民党中组部调查科在瞻园举办培训班。负责人顾顺章,言明一定要军人,最好是经过北伐生死历练的军人。有一技之长,比如射击,格斗,电讯,爆破,伏击,档案要经过严格审核,万万确保没有接触过共党,谈论过共党思想都不行。各个部队选派,然后考试。四面八方的军人来到南京,进入瞻园。
一个高个子年轻军人坐在火车站看报纸,他似乎刚下火车,脚边摆着行囊。报纸上面一人鼓吹民主盛赞国府的文章写得繁花似锦,中国大好国运都在他笔下。军人找到文章署名,“管测”。
“扯几把淡。”
军人评论。
44.
王天风来到烟杂店,坐在长相乏味的中年女人旁边,面无表情。
“烟缸,即贵婉,已经铲除。烟缸小组其余人,被东北寇荣屠戮殆尽。寇荣已经被清除。我本人因为枪战在警局拘留一天。”
女人看他一眼:“那么为什么明楼没进去。”
“要留一个在外面策应。”
“那么为什么是你进去了?”
王天风笑了。
“最近党里都召了些什么废物。法国警察跟咱们警察一样,要钱的。明楼进去了,你他娘的给我钱去赎他?”
女人没生气,开始发报。
“追杀烟缸任务完成。”王天风站起,“毒蜂毒蛇小组,正式解散。”
明楼在索邦大学翻到明诚的档案。所有课程分数都很漂亮,最后盖了个“退学”的戳。退学手续是明楼特别办的,缺勤一周课时,是要开除的。档案上明诚的照片笑得神采奕奕,笑得明楼心里发疼。
你明明……有大好的前程。
明楼默默把明诚的档案整理好。
“亲爱的大哥,
我今天抵达列宁格勒。这座城市非常美,有很多博物馆。我想把所有博物馆都看一遍。对于未来我很迷惑,不知道应该怎么走。贵婉给我的安排很明确,进军校。她向上级打报告申请的时候我压根不知道。她用心良苦,既然卷进间谍之中,就要接受专业训练。我高兴不起来。我的确进入了红色圣地,但我没有丝毫的归属感。吴大姐几年前曾经留学苏联,俄语不错。我向她讨教,她告诉我,我讲俄语波兰味非常重。如果不想被耻笑,最好改了。哪怕是中式俄语都比波兰口音强。我问她为什么。她说俄国人特别看不起波兰人,历史原因。”
民国二十一年一月二十八日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