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说,这些勋贵若犯法便只能由圣人来制裁吗?而皇后现在问出这样的话,左大人又该如何回答?
这就是知法犯法了啊!
“皇后娘娘问的好。”
左弗道:“安山公为侯爷,若犯法,臣自然不能擅作主张。但如今犯法的是你的弟弟,敢问皇后,您的弟弟是官还是勋贵?!再者,衙门有衙门的规矩,比如本官一旦接了诉状,被告原告都要住保人家,无令不得外出,不得私通传话,这也是大明的律法,只是未写进大明律而已。
如今令尊倚仗其勋贵权势,公然捣乱公堂,倚法本官自可行惩戒,无须上报天子!规矩就是规矩!衙门开在这儿是给百姓伸冤的,不是给某一家当饭堂的!当着南京城诸父老乡亲的面,若今日本官不治他咆哮公堂的罪,那要法何用?!堂下执行者,莫不是没吃饭?!还不快行刑!”
“你敢!”
山芷娴气得身子直颤,“左云舒!你简直胆大妄为!本宫在此,你还敢乱用私刑?!”
一句“不是给某一家当饭堂”的话,险些将皇后气得吐血。这不就是在说,她这个皇后以势压人吗?!
她死死盯着李想等人,一字一句地道:“今日本宫倒要看看哪个敢动手!”
“打!”
“是!”
李想Cao起水火棍,二话不说,便是一板子下去!直打得山谦嚎叫不已,而第二板子上去,白色的亵裤上已见了血印子。
山芷娴目眦欲裂,朱慈的脸色也异常难看。
左弗的刚直他是知晓的,可刚直到这种程度,连他这个天子的面子都不给,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而他偏偏不能说什么。
在这个时候,这么多百姓看着,而且她还用昔年的对话堵上了自己的嘴,若自己说了什么,怕是要引起臣民非议。
百姓们都惊呆了!
真敢打啊!
当着皇后的面打皇后的爹!
我滴个天爷啊!
左大人果然是有一颗铁胆啊!
“啪”,又是一下落下,裤子上的血彻底渗了出来,安山侯哀哀惨叫,皇后摇摇晃晃,似要晕厥。
“禀告大人,行刑完毕。”
“将人轰出大堂!”
“是!”
“左爱卿。”
朱慈终是忍不住了,“过刚易折,且皇后之言也不无道理。安山侯是爱子心切,失了理智。你如今打了也打了,便给朕一个面子,让他在这待着吧。”
“陛下。”
左弗走到谢氏父女跟前,道:“陛下,这对父女是从江北逃难来的。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在沦陷区苦苦挣扎了七年之久。若不是这回清军大败,防卫松懈,他们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我大明故土,再穿回我汉家衣冠。
为了回到我大明治下,他们六户人家结伴而行,小船经不起大江激流,六户人家只剩下了他们父女俩活着来到了大明。而来到大明后,等待他们的不是同胞善意的微笑,而是无尽的怀疑,鄙视。今日,更是受胞弟凌辱”
左弗望向皇后,忽然拔高声音道:“皇后,您身为,面对着如此忠臣的子民难道不羞愧吗?!是您的弟弟羞辱了他们!是您的弟弟在他们的苦难上撒盐!
您身为未能维护他们也罢了,难道现在还要包庇罪恶,让他们苦上加苦吗?!!天下之母!天下之母,地之坤也!坤者,元始之德,厚德而载物!,难道不应为天下表率吗?!”
“你,你,你”
山芷娴指着左弗的手直颤,忽然她两眼一翻,竟是生生被气晕了。
众人一阵慌乱,朱慈一把扶住皇后,怒气冲冲地道:“弗儿,你过分了!”
“陛下,有法不依,国将不国!”
左弗伸手,将自己头上乌纱帽摘下,放到自己脚边,随即又脱下自己三品的文官袍,转眼间,便是素衣白身。
她将官服整理好,跪了下,将乌纱帽又放到了衣服上,重重拜下,道:“臣有今日全赖天子信任。今日冲撞皇后,导致皇后晕厥,臣自知罪孽深重,自请辞官。然,臣无悔。自常州离任,万民相送那日起,臣便发誓,要为百姓孺子牛。今日百姓受辱,臣不能不管!且国法大于天!臣不敢辱没这一身官服,亦不敢违背太祖所定律法,请陛下责罚!”
“你!”
朱慈脸色铁青,“你是要逼朕!?当了多年的官,难道最终也跟他们一样,要借朕来邀民望了吗?!”
“臣不敢!”
左弗一字一顿地道:“臣所行所为皆发自内心,不敢借君王扬自己名声。陛下,今日若不能依法处置皇后胞弟,这官,不当也罢!”
“左弗!”
朱慈咬着牙道:“还敢说不是逼朕?!”
“陛下!”
左弗大声道:“难道您忘了先帝是如何惨死煤山的吗?!闯贼为何能一呼百应?!概因吏治不清,百姓没了活路了啊!”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