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她出卖了大伟,“我知道你是从后门儿进来的,大伟说的。”
陈烟桥没说什么,回了柜子下面拎了把锈迹斑斑的U型锁,原本是暗红色胶的部分,已经成黑色了,显然是主人极其不爱惜,在柜子边上卡出乱七八糟的划痕。
他从里面把玻璃门栓上了,放下时候也不轻巧,任由锁头砸在玻璃上磕出一声闷响。
两人关了灯,陈烟桥的手机破又慢,倪芝眼见他按了半天才把电筒按开,也亏得他好耐心。或许如果不是她在,他就摸着黑走出去了。
倪芝跟着他,小心地跨过地上的箱子,那口大锅仍四平八稳地架在灶台上,反不出一丝冷光。后门原来在冰箱后头,要绕过去才能看见,怪不得她之前进过厨房却没看见。
倪芝适应了一下外面路灯的光线,果然是铁路小区里面。离陈烟桥的住的那栋单元楼不过几步之遥,小区里有几个树下乘凉的老人。
路灯拉长了两个人影,她走在他的影子里,走着他每天在月光下独自一人走的轨迹。
独自度过白日,独自下楼开店,独自炒着底料,在本该最热闹的人声鼎沸的火锅店里,像水油分离一样过着清冷的夜晚。待客人散去,他又独自锁门归家,夹着素描本在黑暗中踽踽独行。
或许在不为人知的时间里独自写写画画,用不怎么灵便的右手勾勒形状,左手细细描绘。费力地画着自己十年前轻松能完成的画卷。
倪芝越往前走越尝出来,浓浓的墨色里那化不开的影子是苦的。
她脚步渐慢,从他宽厚的肩膀踩到他蓬乱的发梢,他的影子整个走远了。
陈烟桥又停下来等她。
一出小区不远就是赵红的水果摊儿,竟然到现在都没关门儿,看见赵红一个人在里面忙碌。
倪芝一拍脑袋,她才想起来之前去何家想做访谈,被泼了冷水,还是赵红借她的衣服。后来发烧了几天,又被烫伤,浑浑噩噩地一直没记起来还她衣服,其实她早洗干净装好了。
赵红没看见他们,她整理完手头那一箱子水蜜桃,又从几节台阶下拖着箱子抬上去,台阶下堆着两摞半人高的纸皮箱子。
陈烟桥把本子扔给她,“等我一下。”
他还没走两步,赵红似有感应,往他们这儿看。她抬手擦了把汗,语气欣喜,“桥哥,你刚关店子?”
不知为何,倪芝不想被她瞧见,她和陈烟桥一同出现,往旁边路灯的背后避了避。
陈烟桥已经俯下身,左手抠住纸皮箱侧面的洞里,跟赵红一起搭着手抬上去。
赵红嗓门儿大,跟陈烟桥解释的话倪芝听得一清二楚,“桥哥,我可没刻意等你。”
“现在夏天水果量老大了,每天忙乎不过来。而且到这时候水果还放不住,又招小咬子,晚上上货第二天准卖得差不多,我可累完了。”
陈烟桥颔首,“我知道。”
哈尔滨的夏季照样是热的,闷热闷热,尤其是到了啤酒节快开幕时候,恨不得人人都晾着肚皮坐路边喝着一瓶顶三瓶的子弹头哈啤,撸着串吹风。
赵红瘦了些,衣服给汗浸得shi唧唧,陈烟桥凑近她帮她搬东西,她闻得到陈烟桥身上的男性气息就开始不好意思自己身上的味儿了。
“桥哥,你搁那儿吧,我自己来。”
陈烟桥瞟了眼台阶下的箱子,“都是要搬上来的?”
赵红不会撒谎,“对,我得上货。”
“你上货去吧,我给你搬上来。”
赵红拦不住,陈烟桥也不是第一次帮她忙了,只能喊了句,“你当心手。”
男人的力气和女人当然不能相提并论,陈烟桥右手只当辅助,重心都搁左手上,箱子也尽量架胳膊上。
三两下都给她搬上去。
“走了。”
“谢谢桥哥,回头我有些卖不完水果给你拿过去,你也知道这天儿,当天卖不完就怕坏喽。”
周围早不见倪芝身影,陈烟桥又倒回去几步路,看见她靠在路灯下,偷偷翻他的画本。路灯上的蛛网和灰尘显然没影响到她的兴致,蹭得她白色T恤的袖口多了黑道子。
他走过去她也没反应,“看够了么?”
“我……”,倪芝迅速扣上,面露赧色,“好奇。”
陈烟桥伸了手,拿回本子,“没事。”
他补了句话,“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没有访谈的机会。”
“为什么躲这儿?”
倪芝歪着头想了想,“因为我上次借红姐的衣服,忘记还了,不好意思。”
陈烟桥:“……”
他们还和许久之前送她的那次一样,在东门儿快到宿舍的小铁门儿那分手。
倪芝回了宿舍就在翻箱倒柜,最近晓晓因为实习搬出去住,就剩钱媛混不吝的不着急实习也不着急论文,边嗑瓜子边看比赛。
听见倪芝这儿叮咣响,“你干啥玩意呢?”
“找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