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了过去,屁股后头跟着一片叫骂声,秦钊转过头来看着秦进,深色的瞳仁藏在墨镜之后,目光却依旧凌厉像是有滚烫的烙铁贴着肌肤滑过,他咬牙道:“秦进,你跟金牙陈在一起混傻了吧,看谁都他妈是同性恋!今儿我把话撂下,我不是,你也不许是,要是让我知道,你在外面跟男人不清不楚,秦进,我能让你后悔从娘胎里爬出来!”
心头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刺进一把无比锋利的刀,碾磨着翻搅着,把整颗心脏撕扯成血rou模糊的一团。秦进转过头把脑袋靠在车窗上,看着前方闪烁不休的信号灯和如织的车流,唇边浮起自虐似的笑:“秦钊,你累不累,明明打心眼里不喜欢我,还非要端着兄长的架势管天管地。在你心里,是不是连许铭嘉都要排在我前面啊?你难道不觉得特没劲吗?我觉得特没劲!咱今天就把话说开了吧,我不再缠着你,你也别再管我,咱俩各玩各的,行不行?”
前面有一辆车突然变道,秦钊狠狠砸了下两下喇叭,目视着前方咬牙道:“秦进,你非要跟我较劲,是吧?”
秦进依旧笑得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小痞子,目光里却满是与年龄不符的空洞,他想说,我不是想跟你较劲,我只是觉得不能再这样放任下去了。我天生就是要被这个社会边缘化的小众,可你不是,你有着似锦的前程和幸福的人生,你会娶妻你会生子,你会成为爸爸妈妈的骄傲,所以,就算我爱惨了你,我也不能在你面前吐露半个字。
我已经身处地狱,我知道这里风多凄苦雨多萧瑟,怎么能忍心把你也拽进来。
这一生我注定孤独。
那么多话涌在嘴边,偏偏每一句都是不可说的禁忌,秦进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shi润,他似乎已经看到了秦钊与人互换戒指的画面,那么美丽又那么绝望,他偏过头去,清了清嗓子,道:“停车吧,我要下去!”
秦钊一脚急刹把车停在了路边,秦进上半身猛地一晃,整个人像脱离了弹弓的石子一样朝风挡玻璃飞了过去,好在他有系安全带的习惯,飞了一半就被安全带扯了回来,狠狠地撞在副驾驶的椅背上。秦进还没来得喊疼,只觉衣领处一紧,紧接着眼前视线一暗,秦钊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挤在了胸膛和车门之前那点小小的空隙里。
秦钊身上独有的味道瞬间撞进鼻腔,热辣辣的,像是在草原上奔跑的大型兽类,秦钊单手摘下鼻梁上的墨镜,一双深渊般黝黑凌厉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秦进。秦进只觉心跳越来越快,他下意识地想要避开秦钊的眼神,秦钊用虎口卡住他的下颌,不许他乱动,兄弟俩目光相撞,似有火星迸射而出,连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秦钊伏低了身子,伏在秦进耳边,咬牙道:“秦进,我说过多少遍,别在我面前胡闹,也别跟我任性,我没有那么好的脾气和耐心可以惯着你容忍你!想跟我玩独立要自由,你他妈下辈子再来吧!各玩各的?你有那个本事和立场吗?住了几天学校,你胆子见长啊?从今天起,除了上专业课,你哪都别想去,下了课就给我滚回公寓里蹲着!秦进,你最好乖乖的按照我的话去做,否则我不介意让人天天盯着你!”
12
秦进后脑抵着车窗,被迫微仰着头,像是在跟谁索吻,纤长的睫毛在肌肤上筛下细密的光影,琥珀色的眸子躲在一片水光之下,滟滟的,显得极其纯净。其实,秦进长得很好,不染发不纹身不打耳洞,短发刺黑,肤色健康,干干净净的,好似阳光下最挺秀的那杆翠竹,只是脾气太坏太痞,常常让人忽略了他的长相。
自秦钊买了房子搬出去单过之后,兄弟俩很少这样近距离接触,这一瞬间,秦钊忽然意识到,那个喜欢跟在他屁股后头到处跑的小男孩,那个喜欢仰着头用无比崇敬的眼神看着他的小男孩,已经变成了英俊的大人。这个英俊的大人有着同他相似的五官、比他矮了大半个头的身高和同他一样不让人省心的脾气,这个英俊的大人和他来自同一个母体,身上处处都有着他的痕迹。
他们外表相似血脉相连,他们之间有着任何人都无法割断的羁绊——
秦钊突然觉得胸腔里盈满从未有过的柔软,之前积攒的怒气刹那间消散得干干净净。他抬起空闲的那只手,拇指轻轻抚过秦进的眼睑,黑色雨林似的睫毛开始剧烈颤抖,紧接着,一滴眼泪,极亮的一滴,顺着眼尾的弧度,蜿蜒着滑落进鬓发之中,留下一道长长的水痕。
秦钊愣了一下,难得地流露出几分无措,手指顺着泪水蜿蜒的痕迹插入秦进的头发,指腹紧贴着发根,强行把那颗面朝着椅背的脑袋扳了过来:“嘿,不就是说了你几句么,哭什么,丢不丢人!”
秦进睁大眼睛看了秦钊一眼,眼眶里全是水汽,雾蒙蒙的,透出些许委屈的味道。秦钊觉得胸腔里那团小小的血rou猛地刺痛了一下,像是隔着厚厚的鞋底踩到图钉,疼得并不汹涌,却疼在最柔软的地方。
秦进看了秦钊一眼之后猛然发力,狠狠打开秦钊的手,双手抱膝,把自己团成一团缩在椅子上,脸埋进双腿之间,看不清楚表情,只能看见肩膀在微微颤抖。秦钊有些无措地清了清喉咙,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