呓语罢了,乱七八糟的,我自己都不记得了……”广岫打断他,掩鼻咳嗽,寻了处坐下,看看坐着一动不动的楚离,“他醒来后情况如何?”
“喏,便是这样了。”珩王用扇子挡住脸,轻声道,“你确定他的魂真的回来了?”
广岫也放低了声音:“应当不会错才是。”
楚离只是安静坐着,目光定定望着一株柳树迎风而摆,仿佛神思也随着那柳枝飘飘荡荡的,不知飞去了哪里。
广岫拿手在他眼前晃晃,再晃晃。楚离声音淡淡的:“我看得见。”
广岫道:“那就做出个活人的模样来看看,要是那女人少了你一魂半魄的,我再去给你要来。”
楚离垂下眼帘:“她没有少了我的……”
广岫道:“那你还魂不守舍的做什么?”
“突然失去一个朋友罢了。”楚离语调悲凉,“若不是拾到那把琴,蒙她魂灵照拂,我恐怕早已饿死冻死,哪还有今日的楚离?我却连她究竟是谁都不知道。”
珩王道:“我派人查过了,数年前丹珠阁有琴ji凌末,通音律擅抚琴,色艺双绝艳名远播,却引得强匪觊觎掳劫而去,凌末誓死不受凌、辱,撞琴而死。”他叹了口气,“父王当年确曾带兵剿灭过一山恶匪,此时才知其中因由,这个凌末,确是位奇女子。如今再让我去向父王要琴,我也是于心不忍了。”
广岫道:“她于楚离是感恩之心,于皇上是挚爱之情,即便死后亦未辜负,这一生也算得圆满,若有来世,定能长乐无忧。”
楚离未有言语,脑中走马灯般忆起往昔,从孑然一身到古琴相伴,从落第穷酸到雅然琴师,如今想来一切只如梦幻泡影,什么都没有剩下。
珩王道:“我此次机缘巧合让你入宫,说不清究竟是对是错。无论如何,我害你没了琴,一定再给你寻一把来。”
“多谢。”楚离看看自己的手,黯然道,“只是如今的我,不知还算不算是位琴师了。”
广岫道:“当琴师也没什么好的,弹不了就弹不了吧。王府里有吃有喝,总比在勾栏里混日子强。”
听他口没遮拦,珩王一扇子砸过去。楚离皱了眉头,只是默然不语。
忽有下人来报,说大理寺卿肖长离来访。珩王面色一紧,广岫道:“不是你昨日修理了他弟弟,他来兴师问罪了吧?”
珩王有些心虚:“我不过略施惩戒,不至于吧?”他细细回想,昨日只是使了个擒拿让他暂时安静下来,应当不会伤到哪里,何况深究起来,还是肖行之先动得手哩。
“看你这怂样。”广岫大笑,“走走走,我与你一道去,也见识见识这位大理寺卿。”
珩王让楚离自便,忐忑得被广岫拽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开新坑写肖长离和小皇子的故事,不知大家有没有兴趣捏o(^▽^)o
☆、第三十六章
王府大堂,肖长离负手而立,身板挺立如竹,气度俨然,硬生生将珩王府大堂立成了公堂。
见了肖长离的模样,广岫便知珩王为何会怂了。这一张脸算得上英朗出众,却因为太过冷峻而显得甚为僵硬,被那清冷双眸盯上一眼,只怕公堂之上不用审,一般的蟊贼就得全招了。
如此看来缙帝让他当大理寺卿便如家门口贴关公像,一个辟邪,一个防贼,极是高明呐。
广岫本以为卫翾已是不近人情,此时见了他,觉得卫翾简直称得上是和蔼可亲。
珩王干笑着挪过去:“肖大人,不知来我府上,有何贵干?”
按理说珩王是皇子,肖长离身为臣子理当行礼拜见,他却只是看了一眼,道:“我三弟昨日得罪了王爷,今日卧床不便,不能亲自前来,便由我这个哥哥,来向王爷赔罪。”
珩王赔笑:“大人言重,昨日本王亦有失礼之处。”
肖长离道:“舍弟年幼,不通世故,多日烦扰王府清净,王爷代为管教本无可厚非,不过,于情有理依法有度,行事该有规矩。王爷贵为皇亲动用私刑,不知依的是哪条律法?”
珩王大惊:“私刑?这、这从何说起?”
肖长离冷笑:“昨日舍弟回府,身中奇毒右臂已废,难道这在王爷看来,还算不得私刑?莫非我肖家还要叩谢王爷不杀之恩?”
珩王冷汗直冒,广岫将他拉过一边:“不是吧,你弄断他胳膊了?”
珩王忙道:“没有啊,我只是稍稍用了些力……”莫非他的胳膊是麦杆子做的,碰都碰不得?
广岫回想了一下,昨日肖行之离开之时分明还是好好的,便道:“肖大人一定是弄错了,昨日我也在场,王爷当真没有伤了他,此事一定是误会。”
“你是何人?”
肖长离扫了他一眼,这眼神让广岫觉得很不舒服:“我是……王爷的朋友。”
珩王忙道:“对对,他可以作证,我昨日真的只是扭了他胳膊一下,不可能会折的,一定是有哪里弄错了。”
肖长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