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祸难定,难就难在一个巧字。
这边姚迟挡着不给看,那边车窗前的男人停驻不走。而作为根本原因的姚娇,好巧不巧醒了。
她睡意朦胧的声音,娇滴滴嘤咛一句,才问,“到了吗?”
两个男人一起望过去。她才醒,娇气地半眯着眼,用手遮挡日光,细碎的光点缀在她衣上耳畔,也许是不喜欢日光,她不安分地动了两下,羊绒小毯子掉到她细腰上,宽松的露肩白衬衣也随着她的动作往下滑,露出的半点酥胸,上方有颗小痣,殷红如血,动人心弦。
最高级的挑逗往往在不经意间,就如同姚娇,深知自己有魅力,却不懂她的魅力具体来源。她哥姚迟却知道,而且特别清楚。这会儿从她香肩红痣上回过神,连忙拿了毛毯给挡住,还找个特别名正言顺的由头。
姚迟:“车里冷,小心着凉。”
然而姚娇没理会他的小心思,她被另一边吸引了。
咱们娇娇生得好看,也特别爱看美人。美人和美人惺惺相惜,这绝对不是好色,叫做赏美、识美,叫慧眼识美,温暖世界上每一个美人。
车外的男人,就是长在她心尖上的美人,是一幅古典水墨画,轻描淡写又韵味悠长,尤其是那双眸子,透彻清明,竟然能看出佛韵慈悲。
姚娇与他对视,而原本对峙的两人心思各异,这会儿都不说话,等着她开口。时间在这一刻格外漫长,姚迟白皙手背上青筋突显。
“这是谁呀。”姚娇收回眼,疑惑地问道。
车窗外,男人随意放在腿侧的手收紧,垂眸时,眸下一片惊涛。但是他没表现到明面上,也没吭声,就等着姚迟说话。
姚迟还以为她记起来了,见到没有才放下心,估计,真的就是因为一张脸,都看两眼。她在美国失忆是正儿八经的失忆,碍于以前的事,姚家人也从没说过这位小叔叔,因此她不认识,很正常。
姚迟松了一口气,移了移身体,正好又半挡住视线,故意道,“你不记得了,这是小叔叔。小时候还给你换过尿布呢。”
她小时候的尿布竟然是这种神仙人物换的?姚娇一点儿也没不好意思,反而有一种荣誉感。不过,可惜神仙人物姓姚。
姚娇点点头,侧着脑袋冲男人打招呼:“小叔叔好。”
她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翘着,像是在笑,又没什么真切诚恳,就挺漫不经心的。
男人掩去眼中冰冷,无声收回视线,长辈一样慈爱的:“进去吧。”
他说完就自己离开,身材修长,是天生的衣架子,姚娇瞅了两眼,注意力却落到他手腕带着的佛珠上。她总觉得那串佛珠很眼熟,和那个小叔叔一样的熟悉,也跟之前认识的顾东弋一样熟悉。而且,那并不是亲人间的感觉,很无法掌控,也无法探测。
“小叔叔叫什么?”
“姚复。”
“姚复,姚,复……”
姚娇轻声念了两句,她失忆得很彻底,什么都没记起来,什么情绪也没有,旁边的姚迟就很紧张了,心脏跟被人捏着一样,这种感觉他还只能自己一个人扛。不敢让着小祖宗再往下想,连忙转移话题拉着她进去。
姚家老宅在四九城扎根定位,一直都没变过,是北京城红色圈里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姚老爷子这几年打算退位,现在却还是中央军委主席,国家级正职,平日里忙得很,昨天在家里等了一天他家小姑娘,没有等到,今日就被拉去开会了。这会儿只有老太太在家。
姚老太太本姓金, 祖上还跟康熙有点儿关系,说是康熙那代的王族,搁到清朝,那也是个有头有脸的格格,原本是妇女主席,身体不太好,早早退下来,就在家里养猫逗鸟,平日里拿这几个小孙子最要紧,小孙子里头,又以她的乖娇娇为首,一听见心肝宝贝儿回来,激动得站起来去迎接。
没想到瞅见了小儿子。
老太太眉头一皱,“你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姚复摘了军帽笑,“自个儿家,不是想哪会儿来就来?”
“平日里头混在军营里头,人影不见一个,这会子倒是要回来?怎么就——”
“妈。”姚复道,“家庭聚会,少我一个,她还不得多想?何况,陈年烂谷子,”姚复顿了下,“她都忘了。”
“她忘了是她忘了,你!”
“我也忘了。”姚复面不改色,从桌子上拿过一个檀木盒子,“西藏那边的虫草,拿着泡水喝去。”
老太太狐疑地看了两眼,又实在看不出他的情绪。这些年这个儿子,比起小时候,真是越发沉默,说得好听是成熟长大了,可老太太总担心他心里头藏了事。
知子莫若母。
小儿子小儿子,老来得子,这也是被溺爱的存在,那会儿年少轻狂,两个小祖宗凑在一起,搞出惊天动地的事。娇娇儿出国后,他投身军队,西藏、新疆、云南满地跑,提也没提姚娇一句话,大家伙儿便觉着是年少不懂事,那些荒唐事也应该过了。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