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七年,除了和方厉在一起的时间以外,她多一秒都不想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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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
保温瓶摔碎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引得医院内其他病人、医护人员纷纷侧目,见着一个妆容Jing致的妇女一脸怒容站在一个十七八的小姑娘面前,扬起的手还没有完全放下,而那姑娘的脸已经肿了起来,可见刚才发生了什么。
“姑姑……”方棠还没有完全回神,看着自己这个一向以温柔体贴面目示人的姑姑,发觉她的眼里的全是厌恶。
“我再问你一遍,封魔瓶在哪?”
方伊人憎憎的看着方棠,几乎咬碎了牙,她本以为大哥大嫂死了,他们兄妹都任由她拿捏。
父母当年偏心兄长,以她是女孩为由不将家主之位给她,明明她的天赋和努力都在自己那废物大哥之上!
而现在,方棠居然说什么都不肯把封魔瓶和秘籍给她。
方棠退后了一步:“我不知道,不在我这里……”
“真是死鸭子嘴硬。”方伊人冰冷的翘起嘴角,“不愧是你那个贱人母亲的种。”
方棠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怎么能这么说她妈妈!明明……她打了个冷颤,突然就明白了,以前那个对着自己父母嘘寒问暖,满面笑意的姑姑是假的,如今这个狰狞着逼迫她交出封魔瓶的人,才是本来面目。
她握紧了拳头,并不软弱的回视她:“死者为大,请您尊重一些。如果没有什么事就请离开吧,我还有事要忙,没工夫招待您。”说完之后蹲下身去收拾地上的碎片,再不搭理她。
“哼。”方伊人不屑的看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还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吗,真是有必要让她知道这个世界有多残酷。
“从现在开始,我会停掉你二哥所有的医疗费用,也不会有人愿意帮你们,直到你愿意把东西交出来为止。”她语气冷漠,满怀恶劣:“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你二哥的命硬。”
方棠收拾好碎片,站起来绕过她直接走了,显然不想再多说什么。
“不送。”
她回到病房,默默将碎片扔进垃圾桶,手上有几道被割出来的伤痕,还好,不怎么痛,索性懒得去管它。她看着仍旧昏迷的哥哥,突然就愧疚了。
“二哥,怎么办呀……”她趴在病床边,看起来实在是累极了,喃喃着:“不是我不想交,是我真的没有封魔瓶和秘籍啊。”
她眼里忽然涌出泪水,刚才面对方伊人时的坚硬外壳全都破碎了,露出里面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小姑娘不知所措,害怕得颤抖,“对不起,二哥对不起,都是棠棠没用……”
十天过去了,方厉仍旧昏迷不醒,方棠不敢去看他的断腿,也害怕让他看到,一时不知到底是希望他醒来还是不醒来,只怔怔的看着他消瘦的脸。
“二哥,我这就出去找工作,我们一定会好的。”她擦干眼泪,哪怕他看不见,她依然露出一个笑容来。
如明月破瘴,吹散了浓雾。
第十一天,她从中央音乐学院退学,将自己的琴拜托给老师卖出去,暂时换取了一笔住院费,尽管撑不了多久。
第十二天,她打了三份短工,每天近乎凌晨回到医院,一身的疲惫,却带着笑和他说说话,医生说这样能唤起他更多的求生意志,然后给他擦身体,凑合着迷糊一会,睡不到三个小时又要接着去工作。
每天每分每秒,她都不能停下。
第三十天,方厉终于醒了。
她哭着抱紧他,却在他挣扎着起来的时候满心害怕,怕他看见他自己的断腿受不了。
“别…不要起来…医生说你还不能起来…二…哥?”
她以为他想起来是因为腿,却没想到他会抱住她,一下一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不说话,却极其温柔的抚慰,方棠觉得自己一个月来的悲辛都被一扫而空了。
她想不到他会这样,也下意识忽略所有不对劲的地方,抱着他觉得无比的安心。
但她没能开心多久,就被告知要缴纳更多的钱。
她想到去接抓鬼的活儿来换取报酬,却被天师府的人拦截,说她已经不是天师府成员,如果私自在天师府管辖范围内接活儿,将采取非常手段对付他们兄妹。
尽管那些人都打不过方棠,但方厉如今……他们要是想对二哥做什么,她没有把握保护好他。
欺人太甚,又毫无办法。
最后她咬着牙去了地下斗殴场。
又一个月后。
她几乎是游魂般回到医院,身上都是伤,有的是被打出来的,有些是自己跌出来的,她刚才从那里逃出来,路上恍恍惚惚差点让车给碾死,车主扯着她骂不要脸,小小年纪就学着碰瓷,要送她去警察局告她讹诈。
她只抬起满是鲜血的脸,平静的看着他,眼神却一片死寂,竟让那壮实的车主狠狠打了一个冷颤,像是被人掐住脖子,说不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