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诚以为自己这次真要走到了绝路,没想到孟俊峰在这种关头,率先跪下来承认自己是卧底。
孟俊峰膝行跪到七叔面前,磕头求他饶命。
被制服在地的姚卫海大声喊他,“藏锋!”
孟俊峰浑身一抖。
孟俊峰心知肚明,他不是藏锋,蒋诚才是,而他是藏锋的“鞘”,他的任务就是在重要关头,保护好藏锋的安全。
姚卫海称呼他为“藏锋”时,就是在下达命令。
尽管这个命令那么残酷。
姚卫海痛心地望着他,说:“记住你的任务,记住你的信仰……不要怕……”
孟俊峰失去了浑身的力气,一下瘫坐在地上。
七叔看着自己平常当亲儿子一样对待的阿峰,居然是警方的卧底,顿时大发雷霆。
他派人将孟俊峰拖到姚卫海的身边,与他并排跪着。
遭受背叛的愤怒一下烧灼起来,这群人对孟俊峰、姚卫海两人拳打脚踢,连声辱骂着,又扯姚卫海制服上的警徽,硬生生逼他们吞到肚子里去,极尽羞辱。
孟俊峰嘴巴里溢满鲜血,吐了半身,浑身已经疼到麻木,意识临近溃散时,他再度被拎着跪在地上。
七叔戴上手套,从属下手中接过来一把枪,枪口朝向孟俊峰的后背。
孟俊峰直觉尚存,他一听见枪上膛的声音,背后汗毛倒竖,浑身每一个毛孔张开,疯狂叫嚣着无穷无尽的恐惧。
尽管他曾经那么勇敢,那么无畏,可在最后关头,在意识到死亡真实摆到他面前时,他怕了。
孟俊峰哭起来,像个年轻的男孩那样哭,说:“姚叔,我害怕……”
蒋诚就站在戚严的身边,目睹着这一切。
他手心里全是冷汗,锥心刺骨般的疼痛在撕扯着他的心脏。
眼前不可挽回的局势就像一列极速前行的火车,就算他挡在前面,除了被碾压得粉身碎骨,没有任何效用。
他阻止不了。
太痛苦了。
仿佛浓稠的、化不开的黑暗笼罩下来,窒息感扼住他的喉咙。
蒋诚浑身发冷,自己仿佛已经失去了知觉,灵魂漂浮在半空,审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他看到他自己的表情竟然没有半分变化。
面对恐惧不已的孟俊峰,姚卫海试图安慰:“我陪着你。”
可他这句话,在沉重的死亡面前显得那么轻,那么无力。
孟俊峰还在哭,“姚叔,我还没有活够,我不想死……”
姚卫海终于流下眼泪,说:“别怕,别怕。”
七叔看着他一直打哆嗦,反而不着急放这一枪。
孟俊峰快要被死亡的恐惧折磨得疯掉时,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吼:“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七叔直接扣动扳机,“砰”的一声,从背后一枪打穿孟俊峰的身体。
也许是幻觉,蒋诚似乎闻到一股刺鼻的火药味,掺着血腥,闷得他有些作呕。
孟俊峰中枪后,闷头倒在地上,身体不自觉抽搐着,又受了好一会儿痛苦的折磨,才死得彻底。
七叔看着孟俊峰没了动静,冷冷笑出声,摘掉手套,用帕子仔细擦过手,又把枪交给戚严。
七叔沉声说:“姚卫海就交给你了。”
戚严手上也戴着一副黑色手套,他拿着枪把玩了片刻,才将枪口对向姚卫海。
准备开枪的时候,似乎又觉得这不够尽兴。
太容易了,他不满足于这样的容易。
戚严环视一周,目光定在蒋诚身上。枪支在他指间一转,戚严握住枪管部分,将枪柄朝向蒋诚。
他笑得有些顽劣,像是谋划一场好戏的导演,终于碰到了最合适的演员。
戚严说:“蒋队,你来。”
他对蒋诚的称呼更像是一种讽刺。
连蒋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到的,他面上没有任何波澜起伏,点点头,从戚严手里接过来枪。
姚卫海背对着他,跪在地上,他拿枪指着他的后背,就像是一种处决。
由他亲手处决。
停了停,蒋诚抬眼看向戚严,问:“我能跟他说几句话么?”
戚严眉一挑,双手摊开,“随意。”
蒋诚单膝跪下,用枪口抵到姚卫海的后脑勺,问他:“我真不明白你这么坚持是为了什么。”
他想听姚卫海的答案。
能支撑他活下去,继续往前走的答案。
蒋诚神色冰冷,眼却有些红,“姚副局长,你有家人吗?有朋友吗?你的信念又是什么,非得咬着我们不放?”
他警告道:“别跟我说什么狗屁荣耀正义!”
姚卫海苍白地笑了笑,喃喃道:“李景博……”
“什么?”
“我的信念,是李景博……”
“……”
蒋诚愣了一瞬,他想起他跟姚卫海说过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