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和姬无瑕最大的不同。不是姬无瑕懂礼、他不懂礼;而是姬无瑕可以毫无保留地信别人,信殷乐,信同伴,信他受的的苦终有回报。一个出身高贵、礼数周到的小公子,未来是一条已经铺好的路。他只要走,不出错,就可以抵达金光灿烂的重终点。而费玄的那条路,早早就被毁了。他眼前只有冒着毒气的沼泽、潜伏沼泽中的鳄鱼和蟒蛇。他哪里敢信殷乐呢?殷乐把最坏的一面都给他,而把最好的一面都给姬无瑕了。
这不公平!
他怒火万丈,恨意滔天,革带已经打不过瘾了,他扑到姬无瑕身上,开始撕咬姬无瑕的rou。姬无瑕终于失去冷静,恐惧地惨叫起来。
42
他一边咬,一边含糊不清地问:“我只信外人?”
姬无瑕用力躲闪,狼卫们也过来拉费玄。
费玄道:“我谁都不信!”
姬无瑕肩膀上的rou,被费玄撕下一片。费玄满嘴是血,满心是血,知道自己输了。他曾以为能夺走殷乐的人,会比自己年轻强壮、英俊勇武,却不料是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人类。这个人类一举一动,都是人类喜欢的。而他一举一动,都是人类害怕的。
这事从一开始就没得比。
“不准抢他!”费玄喉咙含混,凶狠地对姬无瑕下令,“我只要他!”
姬无瑕吓傻了,缩成一团,连连惨叫。
狼卫们来拉费玄,纷纷劝:
“亚服,要出气回来出,当务之急是去军营啊!”
“这小子油盐不进,打十几顿了,没用!”
“亚服,这小子能当人质,别弄死了。”
费玄被从姬无瑕身上拉起,齿间还含着姬无瑕的rou。他把rou嚼碎吞下,眼都红了。他知道自己又错了,殷乐未必是为了救姬无瑕而回的,殷乐甚至未必知道裁军真相。殷乐真的病了,他摸过殷乐的肚子,的确咕噜噜响。殷乐正满心甜蜜地等着跟他和好。而他又咬了人类,和没规矩的野狼一模一样。殷乐不时小时候了,殷乐现在很讨厌他的野狼样。
要怎么办呢?他不想被殷乐讨厌。
到底该怎么办啊!
狼卫们把费玄扶到外间坐下,有人端来漱口水。费玄漱了口,清除嘴里的血气,就渐渐恢复了镇定。是了,当务之急是去军营,他要证明殷乐的清白,而把那个自作主张的王子熏拿下。然后他对殷乐好好道歉,殷乐那么喜欢他,会原谅他的。
费玄站起身来,手还颤着,声音已经四平八稳了。
“去军营。狼大,你跟我去军营。
“狼二,你回宫去看着殷乐。要是殷乐有……有异动,就立刻来军营汇报。
“狼二、狼三,狼四你们带上人,去盯着王子熏。王子熏跟谁来往也要盯上。王子熏的妻儿也要盯上。
“狼五狼六,你们留下……”
他迟疑了。他本想说:“你们留下看守姬无瑕”,但鬼使神差一般,他回头看姬无瑕。姬无瑕趴在稻草上,后背血糊糊。这血糊糊的人形和记忆里多年以前在山中分娩的女人形象重合了。他心里一动,改口:“狼五,你留下看守姬无瑕。狼六,你去西岐,查查姬无瑕的底细,一定要查清楚!”
六人齐声应诺,悄无声息地各就其位了。费玄走出茅草屋,打算立刻去军营镇住局面。他走出没几步,就站住了。
山间起风了。风能把远处的气味吹过来。他在这风里,闻到了人类和铁器的气味。
朝歌百姓知道他爱狼,轻易不敢靠近狼领地。而这一批人类数目不小、带着武器,是……来救姬无瑕的?
费玄立刻返回茅草屋,对狼五道:“带上小白脸,一起走。”
狼五立刻挂好刀,把姬无瑕从稻草上拖起来,带出了茅草屋。
他们们没有骑马,统一地步行。因为费玄在侧,那些人类不敢靠近,只敢远远地跟着。他们一路平安地走到了军营附近。
军营隐约可见了,费玄正要一鼓作气跑过去,忽然远处路上腾起烟尘。
费玄停在原地。他嗅到了殷乐地气味。殷乐没在宫里针灸,而是乘车赶去军营。
事已至此,费玄已不能再骗自己了。他看向狼五。狼五追随他日久,极有默契,把姬无瑕拖到路边的灌木丛中,按手捂嘴,隐藏起来。姬无瑕不能说也不能动,只有眼睛能看。那眼睛很清澈,直勾勾地越跑越近的马车,闪着光芒。
费玄心想:真是讨厌的眼睛,能剜掉就好了。
马车一路烟尘,走过众人面前,车内传出殷乐的声音:“停驾。”马车渐渐停了。随后,殷乐从车内下来,径直走向费玄的藏身之处了。
殷乐穿着刺绣玄鸟文的白袍,戴着镶嵌珍珠的皮鞭,腰悬三尺礼剑,是极正式的装扮。他的视力和嗅觉远不如费玄,但是相伴十年,殷乐自有一套法子感知到费玄存在。他走到费玄藏身的灌木丛附近,道:“出来!”
费玄从树上跳下,落在殷乐面前,手按刀柄:“病好了,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