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能撑到御剑行赶回来,也未必有能力回天,只是多活一天是一天罢了。可纵然是这样,听到他的口中说出这样不祥的话语,凤云霄仍是难以忍受。
虽然有水冰心竭尽全力的治疗,有凤云霄和清风堂高手的真气相助,然而无论怎样的珍稀灵药,对叶明昭的伤情都如冷水泼石,全然不见起色,他的身体状况急剧恶化,一天比一天虚弱下去。仅仅到了第三天,就已经卧床不起,终日昏昏沉睡。
刚从生死关转了一圈的天刹盟主颜烈,勉强能够下床,便强自拖着虚弱的身体,在水冰心的搀扶下,来到叶明昭的房间,探望这位为了救自己,而身中奇毒性命垂危的青年侠客。若不是自己贸然狙击鬼王,怎么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如今不但自己身负重伤,更搭上了别人,想到这里,颜烈心中便充满了愧疚。
夫妇二人刚一进门,便看到凤云霄坐在床边,出神地凝视着躺在床上昏睡的人,一动也不动,也不知他这样看着对方已有多久。
那人黑色的长发散开着,零乱地在枕上,衬得那没有血色的脸,更显苍白。即使在昏睡中,眉头也不见舒展,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Yin影,不时微微颤动,不知梦到了什么。沉睡中的他,神色间隐去了往日的淡然与从容,流露出一种深切而刻骨的忧伤。
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庞,凤云霄轻轻伸出手,似是想要触摸他的脸颊,还未碰到,忽然又停了下来,微颤的手在空中僵凝了片刻,渐渐紧握成拳,缓缓收了回来。
看到这一幕的颜烈,脸色微微一沉,轻咳了一声。这声音惊动了凤云霄,仿佛突然从梦境中惊醒过来,他转过脸,一见颜烈和水冰心,匆忙站起身来。
“舅舅,你怎么来了?你的伤好些了吗?”
“我死不了。”颜烈低哑地道。他素来知道凤云霄的禀性,方才那一幕落在眼中,令他很不舒服,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问道:“叶兄弟怎么样了?”
“从早上睡到现在,只中午时醒了片刻,就又睡了。他这样睡下去,我真不知道……”
“这可如何是好。”颜烈面露忧色,自责地低语。“叶兄弟与我素昧平生,却仗义相救,若不是他,我现在恐怕已经躺在了棺材里。如今他性命垂危,我却无能为力,真是令人痛心疾首。”
他们舅甥二人说话,却惊动了叶明昭,一声轻微的低yin后,他的眼睛微微跳动了数下,继而缓缓张开了眼睛。
听到动静,三人一齐向床上看去,见到叶明昭睁开眼睛,不由又惊又喜。
“你醒了?”
凤云霄微有喜色,颜烈也走上两步,弯腰道:“叶兄弟,你感觉如何了?”
刚刚从昏睡中醒来,叶明昭还有着片刻的迷蒙,看到眼前身穿天青袍服的英俊男子,脑海中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回过劲来。“你是……那晚袭击鬼王的人?”
“你还认得我舅舅?”凤云霄一愣。料不到向来记人难隔夜的叶明昭,居然现在还记得颜烈,十分讶异。颜烈不知底细,当然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他见叶明昭醒转,心中十分高兴,只是一打眼间,看到他如今的样子,心情便又跌落到了谷底。当夜照面,只是片面之缘,但那青年剑客的不凡气度,也已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如今见他竟和当夜判若两人,脸上透着一股灰暗之气,面容消瘦而苍白,憔悴异常。真不知那鬼王用的是何等奇毒,纵然用尽方法驱毒也无济于事,眼看他短短几日内便虚弱至此,令人心忧如焚。
颜烈沉声道:“叶兄弟救命之恩,在下铭记在心,此恩此义愧无回报,请受颜某一拜。”说着,慎重施下礼去。叶明昭虽想还礼,无奈身体虚弱,无法支撑起身体,只得道:“盟主请起,请恕在下有恙在身不能还礼,还望盟主海涵。”
“叶兄弟哪里的话。”颜烈叹道:“若不是你仗义相助,此刻我早已命丧黄泉,只因我的莽撞,却连累叶兄弟受此劫难,真令颜烈心中难安。”叶明昭笑了笑,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辈份内中事,盟主不必太过放在心上。”说到这里,他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只是那鬼王究竟是什么人,盟主可曾有些端倪?”
“是啊舅舅,你和那鬼王短兵相接,不知可曾看清他的模样?”凤云霄也说:“以舅舅你的武功和叶兄的身手,居然一败涂地,真不知那鬼王是何方神圣,竟然如此强悍?”
提到鬼王,颜烈面色为之一变。与鬼王的交手虽然短暂,却已经深深地领教到了对手的力量,那高超到了不可思议地步的神奇武功,简直是非人的身手。他自出道以来罕遇对手,此次却败得如此之惨,这等遭遇真是从未有过的,不禁暗暗沉yin。
“我的确与那鬼王打了一个照面。”颜烈沉yin道:“彼时他虽然头戴斗笠,黑纱覆面,只隐隐能看出大致的轮廓,我却觉得,以前好象在哪里见过此人一般……”说到这里他看向叶明昭,说道:“叶兄弟也曾和他近身交战,不知可有印象?”
“我?”叶明昭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我不清楚……我记性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