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中预演过无数次,只是没想到回来的这么快。在一切都没有准备得时候,这一天,提前到来了。
徐既明转过身来,对着老人父下身去,竟是磕了一个头,他轻声却坚定道:“阿爷,我对阳阳是认真的,请您给我一个机会。”
“认真的?”老人手里的烟不会何时已经烧到了指尖,他好像被烫了一下似的往前走了几步,拿起桌上的东西劈头盖脸的丢到徐既明的身上,其中老人看的一本书的边角砸在了徐既明的额头上,当即就红了一片。
老人怒道:“你是认真的?有多认真?啊,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在做什么?你知道你选择的是怎样一条路吗?那是地狱啊。”说到最后老人落下泪来。
“我不会给你机会,你现在就回家去。”夏爷爷将烟蒂丢在地上,用脚捻了捻,声音却无比坚决,他大力的挥舞着手臂,好像眼前有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一般,“现在就回去,不能再来了。”
徐既明跪在原地,再次伏下身子:“请爷爷给我一次机会,我是真心爱阳阳的。”
老人怒道:“你若真的爱他,就不要把他拖到地狱之中去。”
徐既明用手抹了一把眼睛,他觉得此时的自己很卑鄙,明知道爷爷这么痛苦,这么爱他,却一再的折磨着老人的内心。
可是他知道,如果爷爷这一关他都过不了,那他和夏阳就不可能在一起。所以他就像一个被不粘胶粘在原地的机械木偶一般,一遍遍伏下身子,一遍遍重复着那句话。
——“我是真心的。”
见他如此,老人老泪纵横,他何尝想让他如此痛苦,但是现在痛苦也好过将来他最疼爱的两个孙子一起坠入地狱的好。
老人一瞬间好像苍老了十多岁,他摇了摇手,用极轻极轻的声音呢喃道:“回去吧,回家去吧。”
他好像极为难受,身体晃了一下,才慢慢转身伸手扶着门框往外走去。前脚刚踏出房门,老人就在徐既明震惊的瞪大的双眼中摔倒在了地上。
“阿爷——”
夏阳坐在医院外的长椅上,双手扣在一起放在唇边,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那扇门。
——阿爷就在里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候在外面的徐既明觉得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凌迟。
“不会有事的。”徐既明坐在一旁低声说,像是在安慰夏阳,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夏阳反手抓住了徐既明放在身侧的手,明明是盛夏,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却有如冰块一般,毫无温度。
门打开了,徐既明甚至感觉到夏阳在颤抖。
终于医生跟护士出来了,徐父不停地跟医生道谢。
韩玲抹着眼睛,走过来嗔怪的看了徐既明一眼,徐既明心中一紧,就听韩玲道:“你看看都这么大了,怎么不知道帮爷爷收拾东西呢?让他一个老人家自己收拾屋子,还好发现的早,你们呀,真是……”
徐既明浑身一颤,愧疚无休止的冒了出来。
韩玲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爷爷已经醒了,你们去跟他说说话。阿姨去买些东西。”
·
枯瘦的老人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徐既明这才发现,原来阿爷年纪真的已经很大了。
平日里爷爷身体健康,脸上总是带着三分笑意,乐呵呵的拉着人坐在树下下象棋,好像没有一点忧愁的事。徐既明又经常往他哪里跑,自然不觉得他在老去。
“来。”老人见他们推门进来,放在身侧的手伸了过去。夏阳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哽咽道:“阿爷,你吓死我了。”
老人咧了咧嘴,伸手抹去夏阳脸上的眼泪,道:“爷爷老了。”
徐既明慢慢的关上房门,站在原地踟蹰着不敢前进一步。
老人和夏阳说了几句话,又看了一眼站在门边低头沉默的徐既明,笑道:“这医院的被子消毒水味太重了,我不习惯。阳阳,回家给我拿一床被子去,顺便收拾几件衣服。”
“既明你就留在这里吧,我一个老人家怪闷的,留下来跟我说说话。”
若是平时,徐既明一定第一个冲出去,帮夏阳做着跑腿的活,但是他知道老人这是故意支开夏阳,他有话要对自己说。
夏阳出去的时候,看了他一眼,徐既明看着他红的像兔子一般的眼睛,拍了拍他的肩膀:“路上注意安全。”
夏阳出去了。房间里一时无人说话,老人拍了拍床沿 ,道:“过来。”
徐既明走过去握住老人干瘦的手,跪在了地上。
他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气您的。”
老人咧了咧嘴,用大拇指抹去他脸上的泪水,道:“爷爷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老人调整了一下姿势,将被子往下一拉,好像真的不能够忍受被子上消毒水的味道一般。
静默了一会儿,老人突然开口道:“既明,下象棋还是我教你的吧。”
徐既明虽然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