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 阿翁不能让你入宫, 如今你不想了,反而非入宫不可, 你可明白?”
霍成君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周公负成王朝诸侯图》,不发一言。
步撵慢慢的往未央宫的方向走着,霍成君紧张的攥着手帕, 想起昨夜彻夜未走的那辆停在小巷的马车, 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
“阿容,阿容……”霍成君敲了敲步撵。
阿容作为随嫁丫头,就跟在步撵旁边, 满脸喜庆:“七姑娘, 怎么, 有些急了?还有些路程哩,七姑娘从前整日的进宫,都忘了多久……”
“不是, ”霍成君顿了顿,还是问道:“我是想问,那把折扇,拿着了吗?”
“哪把呀?小姐你平日喜欢的小玩意儿都带了些的。就是不知道你说的……”
成君急了,想探出头来:“就是那把我前些日刚买的,画着桃花的,让你带着,你带着了吗?”
阿容明了,含笑答道:“带了带了,本来我忘记了的,是夫人好记性,说小姐你素日喜欢桃花,便让我一定把这把折扇带着,说是给小姐留个念想。”
什么?霍成君坐回位置,喃喃道:“是吗……”
阿容又笑着补充道:“是啊是啊,夫人还说了,本来今年倒春寒,城郊桃花又开了的,结果昨儿个夜里寒风一吹,城郊那块儿的桃花一夜之间又都全败了,可惜了……”
霍成君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有些事情,一夜之间,全都改变了。
霍成君看了一眼阿容,知道自己不该问的,只好轻声道:“一会去永乐宫见太皇太后吗?”
阿容笑着说道:“七姑娘糊涂了吧,今晚自然是不去的,明日一早,便是要去的。七姑娘也不必紧张,哪个姑娘家没有这么一遭,七姑娘若是怕忘了礼数,还有阿容在身边,自然不必着急的。重要的是,进了宫便不比从前,但无论出了什么事情,七姑娘只记得自己姓霍便是了。”
霍成君隔着厚厚的帷帐,笑得隐晦又神伤。
当年为什么霍家死活不让霍成君入宫呢?霍成君不是不知道。
如今霍家为何在有许平君的情况下仍想尽办法让霍成君入宫呢?霍成君也是知道的。
霍成君轻轻拉开帷帐,看了看窗外的星光,突然想起自己多年不往来的一个老友,在他成亲前最后一次见面便也是这样一个夜里,她记得他曾经感伤的说:“我确实没有什么喜欢的人,在我没有喜欢的人的时候,我希望自己的婚事能带给张家最大的利益,可惜这也做不到。”
当年的她什么都不懂,甚至刚刚进南书房横冲直撞常常伤了自己身边的人,而现在,她也要嫁人了,她的婚事给了霍家最大的利益,但为什么,霍成君并没有张彭祖的自觉呢?
尤其是,她要嫁的人,是刘次卿。
霍成君以婕妤之名进宫,本不需要多少礼数的,但因为霍家的幺女身份尊贵,又是奔着皇后的位置去的,便大多繁文缛节于次日进行,今夜便只等着陛下来宫中罢了。
霍成君现在住着的是清凉殿,自己从前便是从来没来过未央宫的这边的,现在这个清凉殿虽冬暖夏凉,宜居清净,确是离着陛下的住所未央宫的前殿后阁很远,霍成君暗暗地腹诽着,就是这么不想见我?把我安排这离着未央宫前殿十万八千里的地方,恐怕诸如章台宫这种冷宫都比这里近些吧……
不过今夜婕妤入宫当夜,便是在未央宫的后阁的。待到身边的长御宫人们都离开了,霍成君便暗暗有些紧张了,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是对他说“次卿,算了吧”吗?不是,是对他说:“当轴何其糊涂”?也不是,是那日在城墙外,自己送復中翁离开,一扭头便看见身着朝服的他站在城墙之上。
有些火苗开始的太晚了,也太微弱了,星星点点,结果等的太久,也就灭了。
霍成君端坐着,身着这凤冠霞帔让她浑身不自然,开始的紧张变成了煎熬,久了也逐渐心虚起来,这家伙该不会不来了吧?
等的久了,霍成君心里也明白了,今夜的他一定是不会过来的。明白了这一点,霍成君反而心里是好受一些了,她认识刘次卿这么久了,对于他能查到哪种程度,霍成君是心知肚明的,而今夜是他不来后阁这个举动,也更加明了了。
原本就是霍家对不起他,他要是有所迁怒,霍成君也能理解。
霍成君规规矩矩的端坐着已经一个多时辰了,心里默默地想着,刘询今夜是不会过来了,那与其在早晨再换下喜服,倒不如现在休息几个时辰,毕竟明日才多得是礼节要记……
“公子,你怎么不听劝呀。”已经是周郎官的周照还在私下保持着当年宫外的称谓,在他伤神又劳力的劝了刘询一个时辰之后,终于发出了一句抱怨。
“是,我就是不听劝,这夜都深了,我已经很累了,你也赶紧的出宫回府吧。”刘询闲闲地翻阅着《孙子兵法》,今儿个早朝上又生了一肚子闷气,一整天气都不顺,到现在想到过些时辰又到了上朝的时候,心里都有些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