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唯受了期末成绩的鼓励,白天安心复习预习,晚上那俩回来,正好把白天遇到的问题一问,皆大欢喜。
李杰都难得地夸他“看不出来你这么有韧劲”,而且鼓励他,照这个劲头,还有很大提升空间。因为他的状态属于上升期,而编外班的很多同学,已经达到了饱和,甚至可能是强弩之末。
关唯抿着嘴唇乐了好久,就为这番评价,他愿意无视李杰之前所有的冷漠和不耐烦。
如果何景阳能一直陪着,那就更好了——不过世事哪能尽如人意呢?虽然李杰也在,但多数情况下,还是只有他俩,关唯小心翼翼地珍惜着这难得的独处时光,开心而满足。
青城县里有元宵节灯展,李杰和何景阳头一天就说好要去看红火,据说各个机关厂矿都参展,规模之大品种之多前所未有。本来打算带上关唯一起坐班车去,但关唯想着人山人海挤来挤去心生排斥。
何景阳同情地表示:“也对,你这个头儿也就看看别人后脑勺,算了。”于是那俩人一大早起来骑自行车去了。
正月十五雪打灯。俩人刚走不久,雪就开始下了起来,密密地一直到中午才停。关唯扛了把大扫帚,从大通铺一直到校门口扫出条路来,想着他俩的自行车如果骑回来也方便些。正扫到门房门口,赵大爷一撩门帘走出来叫他接电话。
电话是李杰打来的,说下雪路滑,他找个地方住下了,让关唯别留门。
李杰奇怪关唯怎么在门房呆着,关唯就把自己扫路的事说了,李杰这才想起何景阳来,说他在城里碰到束水镇的朋友们了,一大群呢,说不准也不回来。
中午食堂做了油糖芝麻馅儿的元宵,有炸的有煮的,关唯给何景阳一样留了五个。
吃过午饭,雪又下起来了,而且越下越大,天刚擦黑就积了厚厚一层,何景阳没回来,但也没打电话。
关唯很郁闷:他这是想不到要打个电话呢,还是正在回来的路上?越想越纠结,干脆跑到门房去和赵大爷下棋,结果心不在焉恍恍惚惚地下了两盘,两负。
赵大爷有点儿不乐意了:“小子啊!你这心思不在棋上,改天再下!”说完也不等他解释,俩手一拎,拿帆布做的棋盘把棋子儿裹一堆,塞到桌肚里去,然后开了收音机。
关唯脸红了一会儿,有心想走,可又担心赵大爷上了上了年纪容易困,睡着了,万一何景阳回来他听不到,开不了校门呢?干脆跑回去拿了套题过来,陪着赵大爷一起等。
一直到十点多,忽然听得大铁门被摇得一阵乱响。是何景阳回来了!关唯欣喜地跳起来跑出去一看,果然。
何景阳显然也被从门房里活蹦乱跳蹿出来的关唯吓了一跳,连赵大爷骂他不知道早点儿往回走都顾不上顶嘴,诧异地问:“你怎么在这儿呆着?”
关唯不好意思说在等他,一边含糊其辞地答“我陪赵大爷下棋来着”,一边推着他赶快往宿舍走,听着赵大爷在背后喊“早早关灯,别费电!”
进了宿舍,何景阳小心翼翼地把怀里捂着的一个小包拿出来,才忙乎着脱衣服换鞋。他赶天黑搭了辆顺风车,但因为路滑车开得特别慢,而且从国道直接走了,不路过学校,他半道下车走回来的。
鞋倒没怎么shi,只是路上雪厚,平时半个小时的路走了一个多小时,脚腕子都酸了。
“李杰还说你不一定回来了,你可真行!”关唯倒了半盆热水让何景阳泡脚,又把元宵热到炉子上,才按他的示意打开小包,露出一堆破纸,里面严严实实地裹着个深褐色的玻璃玩艺儿,象个葫芦,但只有一半,上半截是细细长长一根空心管。
何景阳把被子拖到床边靠着,脚泡在热乎乎的水里,惬意地直哼哼,听到关唯这句话,想起件事儿:“你刚是在等我吗?”
“是。这东西干嘛用的啊?”关唯勉强答了一个字,顾左右而言他。
何景阳伸手接过去,放在嘴上一鼓腮帮子,“嘣儿嘣儿”地响了起来,“这叫琉璃嘎崩儿,买给你玩儿的。”何景阳演示了一会儿递给关唯,看见他都不擦一下,直接就口含着去吹,愣怔了一下,忽然有种微妙的感觉。
“呸——”他这儿正微妙呢,就听关唯扭头吐了一口,“何景阳你抽烟了吗!!真难闻!”
“啧,我就抽了两根儿!今天碰着我朋友啦,人家都抽。还有搭人家顺风车能不给司机一根儿么?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你不擦……”何景阳没说完,他看见关唯的脸可疑地红了起来,赶快识相地闭嘴。
关唯恨恨地把小嘎崩儿放一边,又去翻包,翻出一本书来——“《平凡的世界》——路遥——你买的呀。”
“嗯,李杰推荐的。还好我回来了,不然你白等,元宵也白留了。”何景阳抱着缸子吃着元宵,靠着被垛泡着脚,简直不能再舒服,感慨地说:“哎,幸亏没和他们住招待所儿,不然这十个元宵就吃不着了……”
“你为什么不住呀?”
“我就知道你肯定得等我,你自己一个人害怕吧?”何景阳扭头冲他呲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