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是恩爱的。
这点池月从不怀疑。
只是,成年人的世界,不只有爱情,还有家庭和责任。
好吧,后面这句话,是她从电视剧里看来的。
恕她并不赞同。
爱情、家庭和责任又不是单选题,怎么就非此即彼了。
池关胜和顾秀君正在说笑,两人聊到赫尔辛基的圆顶绿教堂,顾秀君惋惜,差点就能看见极光。
揉了揉她的头发,池关胜温柔的说,那下次有机会,我们一起去。
顾秀君笑,她笑起来的时候十分温婉,颇具艺术家气息。
相爱,又不肯放弃彼此的坚持,在不同领域各自优秀的两个人,谁也不愿低头。
池关胜和顾秀君的爱情,实在让池月羡慕不来。
不去了。顾秀君放下碗筷,难得看向池月,眉目沉静,阿月也长大了,我想国庆后就辞掉里昂的工作,回来陪她。
池关胜愣住。
相比之下,池月反而淡定些。
想了下,她说:妈妈,我能照顾好自己。
顾秀君替池月夹菜,目光却看向池关胜,其实这个决定我去年就在想了。活了大半辈子,有时候觉得,真正重要的东西,还是身边的人。
顾秀君年轻的时候是名画家,一生都在追求艺术梦,浪漫而又多情。
十三岁起,她便在欧洲各国求学,二十岁认识同在敦认求学的池关胜,两人迅速步入婚姻殿堂,结婚后育有一女,后长期定居法国,在里昂大学教油画。
她本人的经历和她的画一样传奇,因为,这样长期分居的夫妻两人,关系竟然还不错。
先不说这个。顾秀君提议,明天是周末,我拿到了三张莫奈展门票,刚好我们一家三口可以一起去。
比起顾秀君刚才的话,这句显然更让池月吃惊。
彼时,她正在吃半块酥饼,细碎的酥屑哽咽在喉咙,差点没咽下去。
想起自己和傅希琛的约定,池月感叹,以后还是不要随便立flag,要不然,人生处处是打脸。
妈妈和傅希琛。
毫无冲突的两个人,被放在天平两端,单选题。
她闭眼想了下。
选不出来。
次日清晨,池月醒的时候天还没亮。
时钟滴答,五点,指针过半。
她很焦虑。
一家三口出去看画展,她肯定拒绝不掉,说学校有事也不行,池关胜一通电话给陆锋就知道到底有没有事,有事也能换成没事。
叹了口气,池月摸出手机,给傅希琛打电话。
电话响了三下,她正打算挂,接通了。
那个傅希琛?
嗯。
轻微的气音,嗓音很磁。
池月很少爽约,没有经验,何况对面还是傅希琛。
沉默了大概有一分钟。
池月问:你醒了吗?
呼吸低沉,他说:醒了。
我想见你。
几秒后,反应过来池月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可是没办法,话已经说出口。
事情但凡沾上傅希琛,她脑袋就不清醒,这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得慢慢戒。
好,等我。
哗啦。
隔着电话线,池月听见掀开被子细小的响动,仿佛还看见浮动在空气中的灰尘,和他吸气时,喉结滑动的弧线。
你在抽烟吗?
不知为什么,池月就这么问了。
室内灰暗,有些微的光。
傅希琛半靠在床头,偏过脑袋,换了只手握手机,左手将指尖刚燃起的烟火灭在床头。
视线再度陷入黑暗。
静了片刻,他说:没有。
那我在,池月摸过门票,接着手机微弱的光,照着念出上面的地址,淮海中路300号平海B11购物艺术中心D3层等你。
他说:嗯。
睡不着了。
池月收拾好的时候,才七点。
她出门,朝主卧室望了一眼,房门紧闭。
王嫂惊讶,阿月,怎么起得这么早?
王嫂,我出去下。池月走到门口,弯腰换鞋,待会儿妈妈要是问起来,就说我先出门了。
去哪里?王嫂替她拿了个三明治,不吃完早饭再走吗?
池月接过后,笑着扬手,谢谢,我就吃这个吧。
画展八点开始。
池月坐地铁过去,半个小时,刚出站,就看见了傅希琛。
他靠着香樟树,身形挺拔,神情淡漠。
沉默,倨傲。
就差指尖的一根烟,便可固定成一幅画。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他朝她走来,影一晃,背包就到了他的手中,走吧。
人chao拥挤,来看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