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子吗?你看着快死了!你非得把你自己折腾死?”
王悦知道自己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不讨人喜欢,他这辈子都不怎么讨人喜欢,他习惯了。
“司马绍,那女刺客你既然非得留着,行,我卖你个面子,人我不要了,你把你东宫太子金印借我两日。”王悦看着他,似乎浑然不觉自己说得这话多离谱。
“也成。”司马绍望着他,“你将王家世子的玉印与我交换,我便把金印借你。”
王悦看了会儿司马绍,“是有些过分,那这样,金印我不要了,你将你戴了二十年的那一对龙纹玉佩送我。这没问题吧?身外之物换个如花似玉的女人,我够慷慨了。”
“那玉你拿了没用。”
“这你别管!”王悦对着司马绍笑了下,脸上的气血更淡了,“东西给我,淳于家那女人的事我便不追究了。”
司马绍盯着他看,似乎要从他脸上瞧出些什么东西来,终于,他解开腰上的佩玉,勾着那玄黑色长绳轻轻松开手。
玉佩悬在王悦的视野中,王悦笑了下,伸手一把捞过玉,掀开帘子便要下马车。
“长豫。”
王悦动作顿了下,“我急着去治病,你还有事?”他回头瞟了眼。
“和我回太子府,我带你见个人。”
王悦笑了下,“祖约骂我是个肺痨鬼,我怕我这个肺痨鬼吐血死在你面前吓着你,太子府我今日便不去了,有人想见我,不如让他来找我。”王悦说完这一句,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一抬头,果然瞧见王导与一群王家大夫在下面候着,他对王导笑了下,朝他走了过去。
“没事吧?”王导问了一句。
王悦摇摇头,片刻后又问道:“祖约人呢?”
“走了,给你吓着了。”
“这孙子……”王悦一时不知道如何说好,这孙子胆子小成这样,还打算去豫州那虎狼之地与各方势力周旋?那还不迟早吓破他的胆?
第42章 淳于
王悦坐在案前, 手指拨弄着那对龙纹玉佩, 半圆形的白玉佩中间用锁扣巧妙地扣着,一对便是浑圆,左边是上腾的游龙, 右边是下潜的游龙, 寓意着飞龙在天与潜龙在渊。
王悦把玩了一会儿, 找了只盒子将左半边玉佩放了进去。
王有容给王悦把煎好的药端上来, 王悦伸手接过药,将那封好的盒子递给了王有容。
“把东西拿去给祖约。”
王有容接过盒子,沉甸甸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抬头看去, 王悦正在把右半边玉佩塞到兜中。“这是太子的玉佩?”
“是啊。”王悦漫不经心地应了句, “你手上的是左半边, 你送去给祖约,他在豫州用得上。”
王有容有些诧异, 王悦瞧着确实不像是大度的人,竟然要把这玉送给与他往日有冤近日有仇的祖约?他忍不住又问了一遍,“是送去给豫州刺史祖约?”
王悦闻声抬眸看了眼王有容,样子像是在翻白眼, 他低声道:“是啊,豫州刺史,平西将军,祖约,祖士少, 就刚被我吓跑的那位将军。”
“世子。”王有容凑近了些,“你想害他?”
“我这是救他。”王悦也凑近了些,为表自己高风亮节难得多解释了几句,“祖逖刚死不久,豫州是朝中各派势力的必争之地,皇帝刚派了刘隗与刁协带兵过去,荆扬一代我伯父也盯着豫州,豫州旧部各派更是趁着祖逖尸骨未寒忙着瓜分豫州,祖约以为他这回升官发财多风光,到了豫州有他苦头吃的。”王悦自己把自己说笑了,他承认他是有些幸灾乐祸。
“那这玉?”
“我这是保他一命。我和我伯父打过招呼,暂时不宰他,但刘隗与刁协可说不定,刘隗以前是我的夫子,人称活阎王,我见了都怵。祖约这孙子要是聪明,与刘隗打交道时把玉拿出来,表明自己算半个太子、党,侥幸还能捡回条命。”
王悦喝了口药,抿唇片刻后看向王有容,“为何不说话?”
“刘隗为人谨慎,不会轻易信他。”
“你没我了解刘隗,刘隗为人傲慢,祖约是豫州刺史,但在刘隗眼中,他连路边的一条狗一头驴都不如,刘隗不会花这个心思去确认,他有的是正事要干。”
王有容思索了片刻,“难免不会有意外。”
王悦点点头,“所以我自留了另半边玉佩,到时随机应变,刘隗不会放下几万兵马跑到建康找司马绍确认,只要他不亲自回来,我就有办法混过去。”
王有容瞧着王悦的眼神都不对劲了,“世子,你不是说与那祖约有仇?我们为何还要帮他?”
“他兄长死了,他又是个天生的傻子,我瞧着他可怜。”王悦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如此虚伪,一时也给自己逗笑了。
王有容立刻夸赞道:“世子高风亮节!”
王悦深深地看了眼王有容,颇为受用,“去吧,把东西给祖约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