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车厢,前面的人忙着放行李,顾聆被堵在过道,心却全在手机上,忍不住又发了好几条信息:
——老师,你在哪?
——你回去了跟我说一声。
——发语音也可以,我会听的。
身后的三声震动传来,顾聆听的很清楚,却因为焦躁而忽略。直到他坐下来好一会儿,火车开动了,他忍无可忍地拨通了电话,夏淮也才忍无可忍地伸手,拍了他的脑袋。
顾聆回头的感受,说穷鬼中了一千万也不为过。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1米88顾小聆,差点儿蹦到了夏淮身上。
20.
“你——”
顾聆“噌”地冲起来,那架势让夏淮以为他下一秒就要敬个礼。
眼角的余光撇到周围投来的目光,夏淮好笑的说:“虽然我没有座位,但不老不弱不病不残,更不孕的...不需要让座。”
他的“行李”比顾聆更简单,只有平时的随身背包,像是为了出去散步。
顾聆整个人还是呆滞的,上上下下扫着夏淮,看着有些愣。
“你怎么——”
夏淮轻轻扬了扬下巴:“回去办点儿急事。”
顾聆看看自己的空位,又看看夏淮,抓着他的手腕,转身,快步走到两节车厢的接头,掰着他的肩,慎重其事的让他靠稳。
身旁就是飞速掠过的低矮房屋和由浅及深的绿色,连接着湛蓝的天。
初秋风轻云淡,天气很好,就像顾聆现在的心情,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把夏淮揉进怀里,可对面就有个列车员,双眼迷离的坐在专属于自己的折叠凳上。
夏淮伸手在顾聆眼前晃了晃,笑他:“别看了,傻乎乎的。”
顾聆舔了舔嘴唇,在列车员看不到的那一边拉着夏淮的手不放。
“老师你,回家是...什么事?”
短短一句话说的一波三折,给了夏淮充分的考虑时间,他淡淡地说:“还能什么事,签证的事啊。”
像是被浇了盆冷水,顾聆的脸色骤然变了。手上的力道也紧跟着松懈几分,但立刻又被握得更紧。
“你...出入境管理局和领事馆节假日从来不会上班。”
顾聆的语气带了点控诉欺骗的埋怨,夏淮发现了什么大事似的,惊讶道:“你怎么变聪明了?”
身体上骤然压上了重量,顾聆贴在夏淮的耳边,沉声道:“我可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你不要逗我。”
夏淮的脊背绷了起来,他的注意力全在一旁的列车员身上,此时这位看起来很厌世的阿姨正扭着头半睁着眼睛看着他们,比眼睛还大的眼袋和严重下垂的嘴角让她看起来有种学生时代教导主任的威严。
夏淮刚要开口警告顾聆,她站起来以二倍速扭头进了车厢。
只看到阿姨离开的顾聆以为天降良机,顺势就把脑袋栽到了夏淮的肩窝,一下一下戳着他的腰:“你为什么要来?嗯?为什么?”
夏淮根本不怕痒,只是深深地舒了口气,嘀咕道:“我还不能有个临时起意吗...”
“那当然能。”顾聆抬起头,看着夏淮一副“你别逼我了”的无奈样,飞快地在他嘴角印上一个吻,又突然笑出来,问他:“老师,偷情吗?”
“?”夏淮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顾聆根本没想好这窗明几净还人来人往的车厢接头处要怎么做,只是太想跟眼前的人更贴近一些,便来了劲,指尖抠着夏淮的胳膊,一次又一次地问:“偷情吗?老师?偷情吗?”
“...你少叫我老师我考虑一下?”夏淮听清了,简直哭笑不得。这两个词单都能接受,可是,早上八点多的火车上,这么连起来念,要是碰巧多过来几个人,他能折寿。
“啊?那我叫你什么?”去哪儿都叫老师好像确实不太方便。
顾聆停下手中的动作,认真地思考起来。
这根本不是夏淮的重点,他摆摆手:“随便,别不分场合也不管说什么都老师就好。”
“...”顾聆盯着夏淮看,眼神突然变得瑟缩,像是小心地试探一般:“...夏、夏淮?”
夏淮愣了愣,如果顾聆集中注意力,大概率能听见他瞬间突跳的心脏。可这会儿顾聆只感受到自己心中腾升的别扭——他好像一个对喜欢的女孩表白的小结巴,喊完这个名字,肤色rou眼可见的,从脖子一直红到耳根。
夏淮看着面前高高大大的男孩,此刻正用手背反复蹭着自己的嘴唇,好像说了什么烫口的言语,眼神直直拄着地面,皮肤绯红,看起来着实有几分傻气。但夏淮一点儿也不想笑他,眼神反而变得缱绻,像在流连一颗难能可贵的真心。
顾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名字这么紧张,紧张到口袋里手机的震动都能吓他一跳。
“啊!”他的胳膊甚至弹了一下,才摸索出手机,说:“我、接个电话!”
是付惠仪。
顾聆难得以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