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他听见夏淮“噗”了一声,给他回了个“顽劣”,却笑弯了眼。
03
一上午的专业课结束,自行车停在前面不动,因为他们需要整整画一个月。
学生们三三两两走出教室,顾聆没有动,他对饭点儿去食堂吃饭这件事不是很热衷,热是其一,其二是,不用想也知道会有多吵。
画室里只剩下两个人,夏淮收起画具,站起来发现顾聆还没走,默默绕到了他的背后,对着素描纸上像是被纵向压扁的自行车发出感叹。
“抽象派画家小顾,是不是我走以后就没人教你,怎么形抓的还是这么差呢?”
顾聆把耳机摘下来,笔尖往车筐的地方点了点,似笑非笑着说:“不能这么看,我的果子画得还是很有灵魂的。”
夏淮伸手在顾聆的画纸上横竖比划了一下,顾聆注意到他从小指到手腕整齐地蹭了一排铅灰,和干净白/皙的皮肤形成一道分明的交界线,就像他的画纸上只有个框架的自行车和已经涂城黑炭的果子。
夏淮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盯着纸张自顾自的说:“虽然知道你不太在意,但是为了最终效果考虑还是从整体出发比较好,只盯着一个地方,容易崩盘。”
他翘起一边嘴角又挑着眉,这种在别人脸上像是挑衅的表情恰好被小小的梨涡中和,是有点儿俏皮却人畜无害的模样。
顾聆突然想起什么,懒懒散散的笑了笑,说:“之前出去的女生走了好远,还在讨论你好看。”
夏淮毫不意外:“我进来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他们就夸过了。”
“噢。”顾聆说:“不过他们也夸我来着,还有人说我看起来很凶不好惹。”他眯起一只眼把铅笔举到前方度量车子的长度,拖着长音:“这些人——真的很无聊。”
“你也不要太苛刻了,人家哪知道你能听到。”夏淮只是笑:“生活本质无聊,八卦就成了人类的天性,只是你太独立特行了。”
夏淮拍一下顾聆的脊背,说:“这张画要画很久,太快完成会你之后会比现在更无聊,起来,请我吃饭去。”
顾聆眉毛扭成一个八字:“哪有老师让学生请吃饭的?我想出去租房都没钱。”
“嗯?”夏淮理所当然道:“看看你两年前给我发的最后一条消息,不道歉吗?”
顾聆迅速摇了摇头,紧接着便听见夏淮肚子传来饥饿的呼救,手上的动作停了片刻,他把笔搁在画架的边沿,拍拍手说:
“...走吧,先说好不去食堂。”
顾聆站起来,夏淮突然瞪大了眼睛:“...靠,刚刚都没发现,你怎么比我高了快一个头了。”
“不好意思,没经过你同意偷偷长了这么多。”顾聆走在夏淮前面,把自己的得意很好地藏了起来。走到门口他又打量起这辆自行车,问:“我说你是不是不知道…我们二流工科大学设计学院的学生,大多都是为了混个大学念临时学的美术,人头像都还没拎清楚还要啥自行车,你打算期末挂掉一串吗?”
“总要从不会到会嘛。”夏淮说完,一双眼睛弯成小月牙:“我画这个也不太好,要练习的。”
顾聆闻言走到车旁的角落,想看看这个古怪的角度能被他勾勒出什么模样,只一眼,就愣住了。
淡淡发黄的素描纸上哪有什么自行车,只有几个学生速写散落在纸张各处,占地面积最大的那个男生高高瘦瘦,T恤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还没坐相,两条腿一直一弯组成字母p,头顶还有两撮头发叛逆的支棱着,作画者把它们当作天线,在上面圈了一个浅浅的对话气泡,写着:
——收到母星召唤,打完这个哈欠就回家!
“不务正业啊,老师。”顾聆转头看着始作俑者,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夏淮无辜的摊手,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的人生哲理:“生活本质无聊。”
顾聆没说话,在离开画室前最后看了一眼纸上那个骨头散架似的自己,突然问夏淮:“老师你一个人住吗?”
“嗯。怎么?”
少年的眼尾飞起来,笑得像是在耍赖:“那你要不要当一回母星,收留我一下?”
04
夏淮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冲顾聆说:“我年纪大了,不喜欢拖个孩子回家。”
这次换顾聆走在后面,他看着夏淮圆圆的后脑勺发笑:“25岁就年纪大?你从背后看像我侄子。”
“你还有侄子?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没有,我刚编的。”顾聆说:“真不考虑一下吗?我住在寝室睡不好,八成每天都会迟到。哎你听,那棵树旁边的小情侣在吵架,因为男生昨晚没戴套。”
顾聆说这话时一点特别反应都没有,因为在他接近19岁的人生里,被迫听到的东西实在太多,这点小事不足为奇。
“我听不到。”夏淮无奈的笑笑:“你是特殊情况,我也不是古板老师,只要你上课的时候听话点,出来的东西过得去,我就不挂你,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