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意,上午的笔试还没有阅卷放榜,无从看到她的本事,下午见她麻利的问诊、准确的针灸法,又能与时俱进,饱览医书,将新出的《女医杂言》也活学活用的到治疗中,方知她是靠着真本领被陆炳举荐的。
魏采薇凭着上辈子三十多年的经验,顺利完成十个病人,已是傍晚,鬓发被汗水shi透,累极了。
她背着医袋,排队出宫,到了西安门,汪大夏早就赶着马车在门口等着接她回家了。
汪大夏连忙把魏采薇扶上车,“车上给你备了好吃的,不过不要吃太多,今天丁巫亲自掌勺,给你做了最爱的小鸡炖蘑菇,还贴了饼子,等着你回家庆祝。”
汪大夏切开井水泡过的西瓜,还有一碗他亲手剥的葡萄,细心剔去葡萄籽,魏采薇可以方便的用小勺子舀着吃——真是魏采薇在他伤病时期做了些什么,汪大夏在她备考期间都能照着做回来。
汪大夏就像一面镜子,魏采薇给他多少光,他就反射多少。
魏采薇舀着葡萄rou,心思飞到上一世,吃软饭的汪大夏就是这样对她的,现在他做了同样的事情,嘴里的葡萄rou更甜了。
正是酷暑,马车门窗都是开的,坐在车辕子上的汪大夏频频回头看她,“你都笑了,心情很好,看来考的不错,能中状元。”
魏采薇有两世经验,又突击背了一个月的医术,自是信心十足,这辈子比上辈子要顺一些。
魏采薇谦虚道:“要等放榜才知道。”
马车横穿京城南北,从西四牌楼北街,到西四牌楼南街,再到新街口,此时天已经黑了,魏采薇吃了葡萄西瓜,靠在车厢板壁上打盹,汪大夏晓得她极累了,就没有再撩她说话,默默赶车。
马车行至得胜桥时,突然闻得桥下有女子尖利的哭喊声“别打了”,以及拳脚打到身体的闷哼声。
这声音有些熟悉,魏采薇从半梦半醒从惊醒,说道:“停车!”
汪大夏也听见了,说道:“不过是一群赌坊混混们追债,常有的事情,那么多人围观,很快巡街的北城兵马司也会赶来的,出不了大事。丁巫还等着我们回家吃饭。”
魏采薇依稀又听见女子的哭喊声:“放开陈大哥!”
得胜桥靠近什刹海,声音就是从什刹海的湖畔传来的——元人把湖泊叫做海子,到了明朝也沿用这个称呼。
这好像是李九宝的声音啊!
魏采薇连忙从车里出来,“是熟人,走,去看看。”
正是李九宝和陈经纪。
且说上个月端午,李九宝的父兄忙于修建三里屯的一处Yin宅,无暇回家过节,陈经纪就赶车自家骡车,搭载着李九宝和半车吃的去看他们。
回来的时候,李九宝父兄把最近得到的工钱和赏钱都要她捎带回家里,要她在家里吃点好的,闲暇时买些布,给全家缝制新衣,今年全家都穿新衣服过年。
李九宝以为父亲戒了赌,从此变好了,很是高兴,买布裁衣,还给陈经纪的祖母裁了一身预备做寿的衣服,以感谢陈经纪的照顾。
但,好景不长,前段时间三伏天,天气实在太热,有工匠中暑晕倒,再下去就要热死人,三里屯的工地就停了几日,等天气稍微凉快了再复工。
李九宝父兄终于带着工钱回家休息,李九宝的父亲李伟是个老赌鬼,忙时还好,只顾着干活,下工就累得躺倒,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现在回家,女儿李九宝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李伟过的太舒服了,手指头就痒起来,赌瘾又犯了。
赌坊老板晓得李伟最近赚了些钱,就勾着他去了赌场,刚开始故意放水要他赢,让李伟觉得自己时来运来,输了半辈子,终于要赢钱了。
李伟频频加注,不仅把赚的钱全部输光,还欠了赌场一屁股债。
李伟自认倒霉,签了欠条,当晚一场大雨,稍稍解了暑气,三里屯那边的东家催工催的急,李伟着急挣工钱还赌债,于是立刻拉着儿子返回三里屯去了。
因李伟心虚,怕女儿李九宝知道他又赌钱一事再次闹起来,就没有告诉女儿。
李伟没有料到,赌场老板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没打算要他还钱,而是盯住了他的女儿李九宝。
马厂胡同一枝花,多么水灵的一个姑娘,家里正缺一房美艳的小妾消遣。
李九宝对即将到来的危机浑然不觉,陈经纪最近生意不错,连租带卖,好几套房子出手了,赚了不少经纪费,加上以前的积蓄,正好凑成一百两银子。
聘礼还有婚礼,这些银子应该够了。
陈经纪打算,等李伟父子回家就请媒人去提亲。
但在这之前,陈经纪还是想问问李九宝的意思。当然,他肯定李九宝也喜欢他,这心里喜欢和把喜欢说出来是两回事。
陈经纪和无数个陷入爱情的小伙子一样,就是想听心上人亲口说出那句话。
陈经纪傍晚换了一身只在见客人时才穿的蓝色缎袍,头戴网巾,网巾左边还插着一根绿色的孔雀毛装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