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时间都静止了,他眼睛瞬间睁大,这是——三床弩!!射中有死无生,绝非人力能抵挡!
“保护侯爷!”甲兵迅速迎上,将安逢渊密密地围在后面,安逢渊顷刻下马,眨眼,又是一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透甲兵。
骑兵上马,纷纷扬鞭,以极快的速度朝弩发射过来的地方冲去,片刻之后,他们策马回转,马上挂着几个血淋淋的人头,数十骑兵跪倒在安逢渊身前:“只有这几个Cao纵□□的士兵。”
“回营!快叫大夫!”安逢渊来不及去追赶其余人,他焦急地下命令。
失去意识的沈长生被带回军营,大夫匆匆赶来:“情况凶险,侯爷请做好准备。”
三床弩又称八牛弩,需要用八头牛的力气才能拉动,这样的弩携带的威力可想而知,它的射程甚至能达到三里外,是让人悚然的杀器。被这样的弩近距离射中,人在贯穿后还要飞出十步远的距离。沈长生没当场死去,已经是命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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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满是药味,但这药是硬灌到沈长生口中的,沈长生从被弩射中,就再也没有睁开过眼睛。
安逢渊坐在床前,他将脸埋在掌心内,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哭过,不知道伤心难过是何种滋味,但如今发生的事情,让他不得不重温那种滋味。面对生死不明的沈长生,一种无能为力感瞬间席卷了他。
他拥有的再多,打下再多的胜仗,对生死一事,仍是与其他人一样无可奈何。上天在这方面公平的近乎残忍,永远一视同仁。
沈长生是他一手带大的,他将少年捡回军营中,认作义子,许诺他锦衣玉食,一世尊荣。他也确实争气,拼了命地打仗,与敌人争斗,为他争下一寸寸江山。可如今,在最后一步,马上就到最后一步了,他怎么能死呢?他还没有享受过一天太平日子,还没有接受他的封侯,他还想让他世袭王侯,让他的后代永远受到他的荫蔽。没有人再敢欺辱他,他让他只在一人之下,在万人之上。
他不敢去抱住儿子,只能看着他苍白病态的脸,小声说:“你醒来,你还没看到爹即位呢。”
未来的开国帝王凝视躺在病榻上不知生死的人,低低哀求:“你不能死,我不允许你死!”
他知道自己的命令可笑极了,他探出手轻轻摩挲少年的眉眼,宛如抚摸一件易碎的琉璃瓷器,下手轻若羽毛拂过。少年的眉毛乌黑,因为脸上毫无血色,衬得眉尾的那点朱砂红到灼眼。安逢渊默然望着少年,心里的绝望一点点渗出来。
“你起来呀!”安逢渊祈求,“你忍心留下爹一个人?”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天子会自称孤家寡人了。
陪伴在他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曾经给予他温暖给予他欢喜的朋友一个个战死,成就他无双功业。最后登上高处,享有天下锦绣江山和极致的权力,但再也没有一个人能跟他说话,能知晓他心中的情意。
他不想让沈长生也死掉。
如果可以选择,他不想生逢乱世,辗转交战,不想身边的亲友一个个死去。他宁可做个太平盛世的小侯爷,能策马踏花而过,与友人谈笑。哪怕这个代价是失去天下人最渴望得到的权力。
“咳……你的姒族美人呢?”一道气若游丝的声音响起,沈长生慢慢地睁开眼。
安逢渊睁大眼,一瞬不瞬地望向他,生怕自己在梦里。他来不及跟沈长生说一句话,几步跨到帐篷外,掀开帘子大喊:“叫大夫!”
大夫赶过来还要一阵,安逢渊盯着他,欢喜到无法言语,念起之前还因为一个男宠责罚他,心中的愧疚涌上,忙解释:“那是爹不对,爹错了。不该责罚你,我混蛋。”说罢狠狠打了自己几下,一双桃花眼波光粼粼,含着笑意望向他。
沈长生发现他的下巴上长出了胡渣,神情憔悴不堪,他下意识地如以往一般,伸手想摸义父的下巴。
安逢渊不敢动他,可那只手伸出来摸他的脸,他不禁攥住他的手,握到自己的手中,满是感激:“你能醒来,真是太好了,你哪里不舒服?快告诉爹。”
包裹住手的温热提醒了沈长生,少年犹豫地问出声:“这是梦?”
“是真的!你活下来了!你醒了!”一向游刃有余的安逢渊不再从容,狂喜道。
沈长生愣住了,这是真实的啊,不是他的梦,那他就不能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了。他贪恋地凝视安逢渊的脸,用目光代替手一寸寸去触摸他,少年的眼睛忽然弯起来,他笑了。
那点朱砂在灯火的映照下,勾魂夺魄,沈长生盯着眼前的人,几乎想把他剥皮拆骨,吞入腹中。
他的语气里甚至带上笑意:“你不是……还因为我杀了个男宠怪我吗?”
“爹错了,不该为了外人责罚你。”他向沈长生袒露自己的心思,“他曾经服侍过我,那时候我很喜欢他,可他怎么能跟你比呢?”
“哦?为什么不能跟我比?”沈长生反问他。
“你是我的刀剑,我的手足,我最亲的亲人,他……”安逢渊不想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