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这一辈子,她没想到平常春会跟自己道歉。因为遗弃?还是因为曾经给她带来的伤害?
平安摇摇头:“妈妈已经走了,以前一切也都过去了。”
“是啊。”平常春做擦眼泪状:“我们都往前看,好不好?”
平安不置可否,看着父亲,斑白两鬓,明显见老,便道:“你——儿子的病,现在怎样?”
“他叫平凡,我希望他能平凡却健康地长大。”说到儿子,平常春终于抬起头,直视女儿:“正如我当初希望你一辈子平平安安,所以给你取名平安。”
平平安安?不知前世被推下楼的那刻,平常春是否也在心里如此这般祝福女儿。
想起前世,想起宋丽丽最后说的话,平常春应该早就知道宋丽丽与赵权的jian情,可他作为亲生父亲,竟然默许并祝福——平安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在这个男人眼里,自己还比不上他妹妹的女儿。
是因为母亲吗,他厌恶母亲,所以连带对母亲对血脉,也深恶痛绝?
从进来起,平常春依旧和往日一样,对李娟的遗像熟视无睹,没有上过一柱香,也没有一句安慰语,甚至当着平安的面,他都懒得去敷衍一下——那曾是和他同床共枕十几载、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啊。
平安突然有些烦躁,便对平常春说道:“你过来有事吗?”
平常春大概没想到女儿为什么一下子又变脸了吧,便越发小心翼翼道:“我见你一个人过年,太冷清,想带你回去原来老房子里过。”
平安一愣,还真是出乎她意料啊,难道平常春真的老了,所以连性子都变了,所以终于有些舐犊之情了?
“蒋阿姨能同意吗,她还不把你吃了。”平安想起超市的一幕,不太相信平常春能做主。
平常春点点头:“就是你蒋阿姨让我来请你的。”
平安惊讶地张开嘴: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
不,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平安才不相信一个人的本性能转变。
“可是要我过去辅导依依?”
平常春摇摇头:“那孩子根本就不是个读书的料,我早看出来了。”
“可是借钱?”平安接着说道:“你知道的,大学并轨,我现在一年学杂费都逾万,我可没钱给你们。”
平常春苦笑:“你如果愿意借,在你弟弟生病那会就借了。唉——平凡的命就这样了,天生的我能怎么办,今年上半年好不容易凑了点钱,结果让小偷给偷走,我尽力了,他该怎样就怎样吧。”
平常春长长叹气,苍老的脸一下子皱褶起来,像熨在平安心里一样,她蓦得一颤。
可惜,平常春接下来的话,直接又把她刚刚有的一点点血脉怜惜,扼杀得根都不剩。
“我们现在住的房子,就是以前你和你妈妈住的那套,小两室,蒋依依大了,坚持自己单独住;我和你蒋阿姨,还有你弟弟,住你妈妈原来的主卧,只是你弟弟每天晚上都闹得厉害,吵得你蒋阿姨神经都衰弱。我寻思着——”
平常春拿眼偷偷看着平安,见她面无表情,只苍白着一张脸,比窗外寒雪更白的脸,不由得改口说道:
“你蒋阿姨的意思,觉得你既然不在家住,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这里毕竟是三房,面积也大,够宽敞,你看你能不能把房子借给我们几个住——放心,绝对是借住,你回来我们就搬走,绝对不会占你任何便宜,管理费和水费我们自己交,你看,这样还能帮你省钱是不?再说,家里如果不住人,长期空着,没有人气,对房子和你都不好。”
平安低下头,似在思忖,良久,她抬头问父亲:“那我妈妈的遗像了?”
平常春长舒一口气,放下心头大石,原来平安担心的只是这个,他似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所以拍着胸脯保证道:“一切照旧,你妈妈的所有东西我们都不会动。初一十五的,我还能代替你上上香。”
“是吗?你会吗?”平安冷笑:“从进来到现在,你可看过她一眼没有?还有,你和你的小三还有你们生的孩子,在她眼皮底下其乐融融的生活,你让我妈妈怎么瞑目,你这是往死人心口上捅刀子你明白吗?”
她说得有些气急,忙按住激烈心头,继续说道:“而且你也说了,我妈妈的东西你绝对不会动,现在我妈妈睡过的房间,她的床,她的衣柜,你们都不能动,这里不就也是两居室了,和你现在的住房条件一模一样啊,有必要吗?”
平常春这才明白女儿压根不同意,他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平安,就算我以前再对不起你母女,可平凡是你的亲弟弟,我们现在不指望你给钱出力,就只是让你行个方便,你不损失任何,你都不同意,平安你要不要这么绝情冷血?”
平安伸手制止他:“停,我说了,妈妈走了,我也不想翻旧帐了,以前那些我不想再听了,就说现在吧,你们搬到我这,那原来那套老房子呢,空着吗?”
平常春的声音更黏糊:“你阿姨说,你阿姨的意思是把那里租出去,贴补家用。你知道的,你阿姨现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