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名字都这么充满缘分。
恶趣的缘分。
“你怎么啦?”见女儿神思恍惚,平常春皱眉道:“知道你惦记这一百元,放心,等下就给你。”
平安一怔,她没想到父亲竟会如此揣度自己的亲生女儿,果然近墨者黑呀。和那个女人一般Jing明。
平安不想解释,这一百元本就是她的志在必得,用一碗21世纪的面条换它,平常春不冤。
她从父亲手里恭敬接过这一百元。刚想说什么,平常春已筷子一扔,一阵风似的飘到了对面。当蒋艳艳的头从里面探出来时,平安泯灭了对平常春最后一点幻想。
自始自终,他既没过问病重的妻子,更别提进去看看她。母亲在他心里,只怕已是一个死去的人吧,或者更不堪,死人还不会花他的钱。
母亲在这个男人眼里,已是累赘。他嫌之入骨。
平安熄掉最后一盏灯火,在黑暗中静静睡着。
奇怪,睡得还异常踏实。
毕竟是她曾睡过的床,住过的屋子,熟悉而亲切。
一觉醒来,平安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给母亲煮好早餐后,又用保温杯盛了饭菜放在母亲床头:“妈妈,你中午对付着吃这些,我晚上回来给你做新鲜的,水和药我都放在这里,你按时吃。”
李娟只垂泪不语,她半身不遂已三年,这三年里,全是平安一把屎一把尿地伺候;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最近这段时期,平安的脾气确实是越来越大;昨天不知从哪里听了些风凉话,回来就对自己大吼大叫,李娟小声辩解几句,这孩子就气得离家出走,很晚才回来。
平安一向心性高。李娟只恨自己为何要拖累女儿,绝望之时她也想过一了百了,可平安把家里所有的危险物品都锁起来;而李娟,卧床三年,如今连起身的力气都没。
无数个夜晚,她只能听着女儿在隔壁房间压抑地痛哭,却无能为力。
只是这天早上,不是,从昨天傍晚平安回来后就开始,女儿好像变了个人,沉着有力,踌躇满志,似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连脾气,都变得锋利尖锐。
不过是对外人。至少把宋家母女挤兑地满地找牙。
对自己,却是极尽耐心。
可平安越是这样,李娟却越是发愁,她担心女儿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
安顿好母亲后,平安背起书包去上学,既然前世的人和事都没变,那她的高二,应该是市一中的335班度过。
七个班,335班序号老末,位置也在教学楼的最西端,风水最坑人的地方,后面是图书馆和Yin森森shi漉漉的大围山角。
她们学校是省重点,高二就分了重点班和普通班。335班,老末,顾名思义,就是差生集合地。
本来应该是早自习的时候,可平安走到门口,却只听见教室里正乱哄哄地一团糟。她站住,深吸一口气:既然已决定好好学习,就得想办法先走出这个教室。
因为这里,不仅没法学习,还处处充满危机。
如她所料,她人刚在教室里探出头,一本书便不偏不倚地朝她飞过来;平安稳稳接过,目光定定看着罪魁祸首:曹青园。——全校最出名的破落户,从给老师起外号到掀女孩子裙底,几乎无恶不作。
他早就扬言人生只需混一张高中毕业证,他不打算读大学,便也想身边人都考不上大学,于是益发无法无天,胡作非为。
他曾追求过平安,自然被平安拒绝,从此对平安怀恨在心,找准一切机会给平安难堪。
前世的平安,为了息事宁人一味隐忍,因为她知道反抗的代价,就是被学校视为和曹青原一丘之貉,因为她是差生,因为她和曹青原一样,都是边缘人物。
学校从不给他们这些人辩解机会。只会一句话:“把你们家长叫过来。”
那是平安的死xue。
她不敢惊动父亲,而唯一疼惜她的母亲,却不能。
所以她选择隐忍,给自己穿上十二层壳,然后小心地把头缩进去。所以曹青原开始用书砸她,说:“缩头乌gui,看我不把你的头砸出来。”
此刻,她的头终于被砸出来了——平安接着了这本书,并平静走到他面前:“下次能不能扔点别的,这本书好歹是你父亲捡垃圾,一件一件卖了赚钱换得。你现在丢的不是书,你丢的是自己的良心,你明白吗?”
所有人,包括曹青原都愣住了。他们都呆呆地看着平安,诧异于这个最是懦弱无能的女孩,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咄咄锋利。
平安不理这些人的目光,径直走到教室最末尾——如果说335班是高考的地狱,差生的天堂,那这里,便是差生的重灾区,基本属于被流放的地带,不管是学校还是家长,完全都已放弃了这里。
盖子便被安排坐在这里。
平安冲盖子原来的同桌点点头,指着她自己的位置,说:“你,去坐那里。”
她要和她换位置,她要和盖子坐一起。
“老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