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盲棋
四郎三郎胜赖看着权四郎,脸上的神情一时竟十分复杂。胜赖起身,前夜的宿醉使得他此刻的头部彷佛要炸裂一般。权四郎替胜赖将衣服穿好,脑海里浮现着各种义信自杀後武田家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胜赖将衣裙束好後头也不回的往门外冲去。权四郎将胜赖拉住,轻声道:『冷静点。』胜赖点点头,猛然发现自己连佩刀都忘了带。权四郎道:『到了法性院大人那儿,千万记得三点:第一,什麽都不要说,不管家臣们说什麽你都不要发表意见。第二,你要主动要求主办义信大人的後事,但不可太过积极。第三,会议後许多家臣会主动向你靠拢,你不可表露任何喜悦,否则会被视为幸灾乐祸之徒。』胜赖专心的聆听权四郎的话,像个认真学习的孩子。『如有任何疑问,高坂弹正大人会给你提示的。』胜赖奇道:『你怎麽知道弹正会怎麽做?』权四郎微笑,轻轻摸了摸胜赖的脸庞道:『相信我。』
权四郎坐在房间里,越想越不对。武田太郎义信在背叛父亲的第一时间没有被杀害,也未被要求切腹。为何过了一年後才决定要自尽?种种迹象都指向信玄很有可能赦免义信,他更没有理由要自杀。
权四郎走到厨房,正巧阿橘正一个人在准备信玄爱吃的腌萝卜。权四郎见四下无人,就静悄悄的走了进来。阿橘见是权四郎,满脸堆笑道:『长尾大人,您怎麽来了?』权四郎将阿橘牵到门边,四处张望了一下。阿橘以为权四郎要跟她交欢,紧张道:『长尾大人,现在大白天的,厨房走动的人又多,恐怕??????』权四郎道:『我要你替我做一件事。』阿橘见权四郎严肃的表情,知他必有要事,随即点了点头。权四郎道:『你马上去甲府的市集,如果有人问起,就说你要采买踯躅崎馆的伙食。阿橘瞪大眼睛道:『可是我还有萝卜??????』权四郎道:『这是危机武田家未来的大事。你去了市集,找个机会询问菜贩们,东光寺近三个月来都买了些什麽东西,是谁买的,还有最後一次下山采买是什麽时候。仔细看看他们所存下的伙食有些什麽,回来告诉我。』阿橘疑惑的看着权四郎,心里实在不明白权四郎要知道这些做什麽。但她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匆匆忙忙的往市集去了。
权四郎回到房间後即招来两个随从,策马向东光寺疾驰。到了山下,权四郎即坐在道旁的茶亭里,仔细的观察来往的人群。他命两个随从将马匹拴在林子里,自己则故作悠闲的喝茶。不一会儿,一个马队到了东光寺的山脚下,权四郎认出马鞍上马场美浓守的家纹。马队停在山脚,而马场和十几名属下则匆忙的上山。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後,几个仵作推着一具长形棺木到了山脚下。那棺木的木头呈现深红色,看来是十分好的木材。权四郎叹道:『果然。』他起身,将茶钱给了小贩後便迅速的回到踯躅崎馆。在他的房门口正好碰上阿橘。阿橘气喘吁吁道:『我??????问了??????他们??????』权四郎缓缓道:『别急,进来慢慢说。』阿橘稍坐一会儿,便道:『菜贩们说东光寺的白米、味增、萝卜、青菜一直都是一个月三桶,上个月采买时还是一样。』权四郎道:『没有其他异状?』阿橘摇了摇头。权四郎陷入沉思。阿橘突然啊了一声,说道:『他们说采买的和尚换了人。』权四郎脸上如同罩上了一层寒霜,微微点了点头。『谢谢你。』他说完後便陷入沉思,阿橘识相的回厨房去了。
到了深夜,四郎三郎胜赖才回到权四郎的房间。他俊俏的脸庞堆满了微笑,看来心情甚好。此时正值亥时,但权四郎没有如往常般早早就寝,反而燃起了油灯,专心的阅读兵书。胜赖轻轻的从权四郎身後搂住他的脖子,柔软的嘴唇轻吻着权四郎的脸颊。权四郎不耐烦的将胜赖推开,严肃的将手里的“孙子兵法”放下。胜赖疑道:『你怎麽了?是不舒服麽?』权四郎没答话,只是冷峻的看着胜赖。那眼神里充满了如深渊般的黑暗,看起来像极了武田法性院。胜赖正坐,严肃的看着自己的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是你杀了义信大人。』权四郎缓缓道,语气里虽然不带任何指责的意味,但也没有要让胜赖辩解的余地。胜赖别过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权四郎道:『义信大人虽被法性院大人下令蛰居,但他仍是武田家的长子,就算是自尽,也是行大名之凶礼。但从东光寺抬出来的棺木是长棺,而不是桶棺。』胜赖冷冷道:『那又如何?』权四郎道:『行凶礼之人是以跪姿赴死,自然是用桶棺装之。既然义信大人的遗体是用长棺领走的,即表示义信大人非切腹而死,所以他是被人害死的。』胜赖冷冷的看着权四郎:『你待如何?』权四郎怒道:『你是认了?』胜赖眼神别过权四郎的怒视,似乎是认了。权四郎站起,转身就走。『你去哪儿?』权四郎冷冷道:『没有你的地方。』
其实权四郎也不理解自己为何那麽愤怒。武田家究竟是谁当家对他来说差别不是很大,而且胜赖倾心於他,若是胜赖继承家督,义信的死可说是直接的给了权四郎好处。可是权四郎对胜赖此举却说不出的厌烦。或许是受了刚正不阿的上杉谦信的熏陶,纵然权四郎时常钻研兵法计谋,但仍对此等权谋斗争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