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中,坐落着垂头丧气的商贩,时不时挥舞着拍子驱赶蚊蝇。
爱娜峨嵋高蹙,她的神圣联盟到底发生了什么,破落至此?两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孩子结伴来到爱娜跟前,一男一女,匍匐跪下,结结巴巴地轮流说了几句讨喜的吉祥话,男孩畏畏缩缩地递上一个破旧的瓷碗,看样子是求几个赏钱。
爱娜解下腰间钱囊,掏出一枚银币,递入碗中,银币在碗中打转,清脆的响动落在两个孩子耳中犹如天籁。
女孩喜道:「谢谢大姐姐,谢谢大姐姐,今晚我和哥哥终于可以吃上面包了,我们已经……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男孩点头道谢,小心翼翼地将银币藏入怀中,警惕地向四周望了一眼,生怕被谁看去。
爱娜轻抚女孩发梢,温柔地问道:「你们怎么独
自出来了?你们父母呢?」
男孩细声道:「爸爸和妈妈,都……都死了。」
爱娜:「怎么去世的?」
男孩:「我们一家本是旅行商人,半年前回皇都的路上碰到劫匪,同行的人都被杀了,只有我们两兄妹趁乱逃了出来……」
爱娜:「劫财常见,劫色无德,可还要性命的却不多见啊。」
男孩:「从前那些劫匪,受彼得家族庇护,上交分成,不敢把事情做绝,一般商旅准备一笔过路费,也就平安通过了,可如今彼得家族四分五裂,再也无暇顾及这些匪帮,没了掣肘,这些恶徒行事便越发肆无忌惮,看不顺眼的,钱和命都要一并交代。」
爱娜:「你们父母死后,没有亲戚管你们?」
男孩:「那些人贿赂了法官,霸占了我家产业,把我们兄妹赶了出来,我们只好做些短工图个温饱,可最近都在传言又要打仗了,生意越发难做,老板也付不起工钱,我们便只好出来行乞,如果没有大姐姐你的这枚银币,我少不得要把妹妹送到……送到妓院去了,总比跟着我饿死强……」
爱娜:「你……你说什么?妓院有妓院的规矩,你妹妹这么小,看着还不满十四周岁吧?妓院怎么也不会答应收留的……」
男孩:「那条规矩是彼得家族定下的,现在彼得家族已经不管了……有些贵族老爷……就喜欢这些……」
爱娜:「可你怎么忍心让妹妹去干那种事!」
男孩:「我更不忍心看着她饿死,现在临海城里每天都有人饿死!城里的事务官只会叫人把那些尸体运到城郊,扔进野外的土坑里,连埋都不埋,任由野狗啃食。」
爱娜呆立原地,无言以对。
兄妹二人再次弯腰道谢,哥哥拉着妹妹一路小跑着向面包店跑去,他们饿得实在太久了。
爱娜失魂落魄,像幽灵般游荡在街头,看着这座在晨曦照耀下却了无生气的皇都,生出一阵无奈的叹息,难道是她错了么?一辆马车呼啸而过,眼看就要撞上一位杵着拐杖正要路过的佝偻老妪,爱娜手疾眼快,几下起落,轻盈地将她拉往一旁,避免了一起惨祸,惊魂未定的老妇人听出动静,知道是有好心人路过相救,千恩万谢。
爱娜这是才看出老妇人双眼无光,已然失明,难怪差点迎面撞上马车。
爱娜细声问道:「老婆婆,刚才没伤着吧?您眼睛看不见怎么也没人带着出门?」
老妇人苦笑道:「姑娘有所不知,家里几口人了,只剩下儿媳照顾老身。」
爱娜:「就算只剩下儿媳,也不该由着您一个人出门啊,像刚才那样多危险。」
老妇人:「不怪儿媳,她……她在家里做……做工,维持一家的生计,已经很不容易了……」
爱娜:「那您一个人出来又是做什么?」
老妇人:「我……我不忍心听到儿媳做工的声音,所以一个人出来透透气,走着走着,就走远了,我住的那边,路窄,没马车经过的。」
维持生计,在家做工,不忍听到,爱娜已经猜到老妇人的儿媳到底做的什么工了……爱娜:「老婆婆,您儿子呢?你儿子哪去了?」
老妇人黯然道:「我儿子……我儿子……我可怜的儿子打仗死了,死得不明不白啊,那群狗官还把抚恤金也贪墨了,一个铜板……一个铜板都没分给我们家,我儿媳忍着悲痛去跟他们理论,结果……结果第二天早上才回来啊……我虽然看不见,可……可我知道那群狗官对我儿媳干了什么……」
爱娜:「打……打仗?怎么忽然就打仗了?」
老妇人:「姑娘你不知道?自从女皇陛下铲除彼得家族后,南方两个暗中与彼得家族勾结的领主,马上就要求独立,然后……然后就打起来了呀……」
爱娜一惊:「这……这怎么可能……」
老妇人:「姑娘,谢谢你了,我儿媳那边也应该完事了,我认得路回去,姑娘不必担心。」
目送佝偻老妪远去,爱娜心中百感交集。
一位女官急匆匆地赶过来,一边喘气一边说道:「陛下,可找到您了,时间快到了,请马上回宫吧,仪式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