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道上显然设置了人体感应灯,刚带上门还没感觉到黑暗,淡黄色的灯光就铺洒了一路。他狐疑地顺着楼梯往下走,没多久就听到下方传来细微的说话声。
宋伟腹诽着,若放在平时他一准捋袖子上前干架了,但问题是现在连袖子都没有,他就狼狈地裹了条薄被单,被单下还带着一身的淫糜痕迹。在床上躺了足足一个月,再加上残留的药性,男人至今都手软脚软的,连走这么一段路都是勉强支撑,对方还有两个人——万一再惊动了其他人,那就彻底完蛋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宋伟万分庆幸自己没被愤怒冲昏头脑,依然是冷静理智具有完美分析判断力的成熟男性一枚,于是悄悄地缩在阴影里没有动。
一个听起来挺年轻的男人声音道:“怎么又不吃东西?”
“不要!不呜……”
没有回答,只剩下自称“狗狗”的那人微泣的呜咽声。好一会后年轻男性嗓音响起,却比之前温和了不少:“不会的。主人是太忙了,等忙完会来看狗狗的。”
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穿着工作服,站在一排排铁笼子中间,被这震耳欲聋的噪音环绕就像是习以为常一般,只淡淡道:“闭嘴,不准叫。”
“狗狗”立刻问:“真的?真的么?”
宋伟下意识地往下看去——只一眼,就愣住了。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极有穿透力,而且说来也怪,自他说出这两个字后狗叫声便渐渐稀疏低落下去,很快就没人再出声了。宋伟刚从头昏脑涨中缓过来,就听青年诧异道:“是你?”
宋伟听得直皱眉,“狗狗”的声音听起来很浑厚,和他的嗓音有些像,所以听一个和自己类似的成熟男性嗓音说出这么匪夷所思的话来就感觉特别别扭,违和感重得令他浑身起毛……这鬼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专出怪人的么,一路碰上的一个比一个怪……他想得入神,没注意到脚下的楼梯已经拐了个弯,直到下方传来年轻男人的问话:“你是谁?”
青年此时也正暗暗吃惊,面前这人落到江少手里算算都快一个月了吧,怎么这人还能……如此……像个人?他可不认为江少会因为对方无辜得可怜就放过对方,或许只是换一种玩法吧,让这个男人保持着人类的自尊心却被当成一条狗来豢养……想着不由心生怜悯:“你是偷跑出来的吧?快回去,万一被江少发现……”剩下的话戛然而止,可惜还是晚了。
亏得小区里的女人还说他嗓音好听,雌雄莫辨的声音好听个P,像自己这样低沉醇厚、带有磁性的嗓音好听多了。
楼梯的最后一段是敞开式的,光线虽昏黄黯淡,下方的情形却一目了然——那是一个地下室,本该宽敞的空间却被几个巨大的铁笼子占据了,每一个里都关着一个或几个男人,从少年到和他差不多年纪的成年男子都有,清一色全都赤身裸体地叉开两腿趴跪在地上,有些人面前还放着个食盆。
瘩。周珩的嗓音本就古怪得很,迷恋他的女人说是什么空灵优雅的声线,在他听来,这种声音如果不看脸都听不出是男是女来。加上说的这个话的内容,这厮以为自己在演苦情戏呢?拿的还是女方剧本——想来哪有男人会问另一个男人这种问题的,肉麻死了,姓周的看来不仅是娘娘腔,还是同性恋,还是同性恋里扮演女方的那一个……
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背部正靠在一扇门上,这门居然没关上,被他轻轻一碰就开了一道缝。
青年板起脸训斥:“你是真想受罚了?还不
宋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甚至没完全看清楚,突然,就像一粒石子儿掉进水里搅乱了一池子平静,一阵此起彼伏的“汪汪”声骤然响起,直接将他淹没。
周珩问完后也没等对方作答,转身就走。那人也没答话,却还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始终保持着不近不远的一小段距离。宋伟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直到周珩几乎要跟他打上照面了,他才终于反应过来——那么多条走廊,该死的周珩,好死不死地偏偏就选了自己所在的这一条!
门后居然不是他以为的包间,而是一条盘旋往下的梯形走道。宋伟愣了下,莫非自己运气这么好,随便一倚就找到一条地下通道?眼看周珩已经近在咫尺,他赶紧一闪身进了门。
宋伟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不认识这人,也不知道自己的资料正是眼前的这个工作人员整理的。所以听对方自来熟地询问:“你怎么会来这?你是怎么出来的?”他就把对这些学狗叫的男人们的疑问压下,心里暗自思索着是不是该把对方也劈晕,或者——在劈晕前先问问出口在哪里?
另一个男性嗓音微泣道:“呜……”
“不肯好好吃东西,是又想被惩罚吗?”
笼子里本来乖乖趴跪着的男人突然浑身一个激灵,一跃而起直扑笼前抓着铁栏杆大叫:“主人?你是说主人吗?主人在哪儿?主人、主人!”他身前的食盆在过于莽撞的动作下被碰翻,汤汤水水洒了一地。
“那就好好吃饭,乖。”
“呜主人、主人呢……为什么主人一直不来看狗狗……主人是不要狗狗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