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形态的商洛不管是速度还是力量都已经达到了巅峰,只眨眼功夫,就到了她的面前。
她什么都不能做,什么也做不到,唯一能有印象的就是商洛那双熟悉的桃花眼一下子近在咫尺。
就在商洛想要将她也举起来撕裂的时候,他的身体开始不间断地颤抖,他的面部虽然被厚厚的毛发给遮住,可还是能看出他的五官都痛苦地扭曲了。
他就像一个身体里装着两个不同的人,一个是大家见过的商洛,一个则是凶残的朱厌,他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走……快点,我……不行了……”
聂棠费力地支撑起沉重的身体,艰难地同他对视,她的眼瞳也变成浅琥珀色。她轻声道:“难道你想就此失去理智,变成一个怪物吗?”
她慢慢地站起身,脚步完全是虚软的,小纸人所受的伤害都会原封不动返回她的身上,她现在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住了,这种感觉,就跟她刚刚来到这个现代世界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的。
她费力地牵动嘴唇,问道:“难道你真的想害死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家人吗?”
“不……”商洛僵硬地站在原地,摆出了一个攻击的姿势,他的眼睛完全shi润了,不断有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又隐没在脸上的厚重毛发中,他哽咽道,“求求你……求你,杀了我吧……”
“求你……”他哀求地望着聂棠,他想起他们在飞机上的初遇,想起是他把米素介绍给了聂棠,其实早就一开始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是什么人了,他知道自己必须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他不想再做那个身不由己的牵线玩偶,“求你,我求你了——”
聂棠的身体摇摇欲坠,她的眼神也越来越涣散。
不是她不想动手,而是她根本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与此同时,她也不可能就这样倒下,她一旦倒下,商洛也就不能继续保持他的神智。
徐临川双手举着桃木剑,他颤抖的频率甚至比商洛还频繁,现在正是最佳的攻击时刻,只要他用力将桃木剑从他的后背穿进左胸的心脏,他们的危机就解除了。
可是他无法动手,杀死野兽怪物和杀死一个活生生的人完全是不同的。
他遵循着社会规则和道理lun理并不允许他手染鲜血。
他颤颤巍巍地向前迈出了一步两步,他不断对自己说,必须要把步子迈得大一些,最后这一剑才能借着冲力发挥出最大的力量……
突然,一道红光亮起,能够灼伤人的热浪猛地爆发开来,一直隐入沈陵宜身体中毫无动静的勾陈出鞘,快狠稳准地穿透了商洛的后背,又从他的前胸穿出,最后又落回了沈陵宜的手上,消失不见。
商洛一张嘴,咳出了一口血沫,原本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的身体和面容又渐渐地恢复了原状,他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朝聂棠艰难地伸出了一只手。
聂棠看懂了他的意思,也尽力伸长了手臂,指尖跟他微微相碰。
在那一刹那,商洛的身体突然化为了一摊灰土,飞散在这个苍茫的夜中。
……
聂棠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住进了医院,耳边是医疗仪器滴滴答答的声响,医生飘忽的声音不断在她耳边回响:“……肌萎缩侧索硬化,又叫运动神经元症,说得通俗一点,就是渐冻人。这种病是没有特效药,也没有特别有效的治疗方法。”
她睁开眼,不自觉地问道:“我还有多少时间?”
“你现在尚在早期,还可以运用一些治疗手段延缓病症。”医生的脸上露出了遗憾而又同情的神色,对他之前的那个问题避而不答,“现在的医疗发展高速,说不定没多久就会有标准疗法出现,你也不必太过绝望了。”
医院总是喧闹而拥挤,眼前人来人往,经过的有病人也有医护人员,医院外面的阳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可是这个世界上,有光明就会有黑暗,有真善美的地方就会悄然滋长的腐朽。
光与暗,善与恶,本身就是相辅相成,交互辉映,又泾渭分明的存在。
……
她往所里递交了离职申请书,带他一道入门的年长同事无言叹息,还伴随着一些无端的猜测和揣摩。
骆阳沿着所里的那长长的楼梯飞奔下来,一把勾住她的脖子,嬉笑道:“我听别人说你在外面接私活,攀上高枝啦,所以终于忍受不了所里的高强度低工资了。”
“别人都是这么说的?”
“当然不会是所有人啊,就是有部分人在背后酸,毕竟那些人又不及小商你的业务水平这么高。”
“我想……走出去看看。”
毕竟没有多少时间了。
都还没看够这个世界的美景。
只是想在自己还能靠双腿走路的时候,再去见一见今后再也无法看见的风景。
“我理解,真的挺理解的。”骆阳嬉皮笑脸,“我有时候也会觉得工作又累又烦,觉得前景茫然,可是谁教我就好这一口呢?”
……
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