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上阳,就立刻驾船顺水到芮城。虽然我们并不知道这次秦晋会盟的地点,但从芮城朝上游推断,在两国接壤处的大城,应该就是少梁了。他们得到消息,所有楼船带上士兵,从少梁顺流而下,到芮城,要是快的话,一天都不到。”
旁边有一小将恍然:“然后从芮城这里,一部分搭乘船只的步卒下船,往东走,用不了一两日,就能和乐莜的军队在此地汇合。乐莜毕竟是晋国能用的为数不多的大将了,会盟必定参与,他也是这时候才和秦军一起走,到了这里与他提前安置好的部队会合。”
辛翳点头:“而且芮城如果提前知道消息,他们楼船又多,早有防备,那就可以将大船带到上游,让小船顺着到下游,拆掉船桥不给过岸的路,挪空这座城引富颉带兵入城,到时候船桥一拆,只要有一部分步卒在城外,等富颉入城后从他身后堵住他,一部分楼船从上游再下来,就能内外夹击。而且他还有计中计,上阳正着急等待这批船只,他们就挂上楚旗顺应了你们的心理。”
辛翳:“关键就是,晋王怎么知道有人要来攻打芮城。”
南河事前还真不知道此事,就在辛翳看军报的时候,都没有提及此事,师泷那边虽然也有军探汇报,但对于军队数量并不清楚。那从上阳飞出的信鸽和秘密传送消息的牍版才算是关键。
辛翳手指用力点了点地图上的上阳,垂眼道:“你们都以为城外不要命往里打的部队,才是主力。但那些军队都是做局的人,他们就是要把上阳逼急了,上阳才会不仔细多考虑查探的就放船队靠岸。小晋王都参加了会盟,此计划必定也由他设计参与,甚至可以说,他甚至有可能就在那船队上。此人性格缜密多思,注重细节,而且很怕有意外导致计划不成,所以一环环扣的极紧。
军帐下一片沉默,半晌,有一小将道:“可是如果芮城的民船都顺流而下,他们小船又不能逆流而上,岂不是都会到上阳附近来了。”
辛翳:“那小晋王不可能想不到这个,他此计划能成,就是靠芮城上下百姓肯搬家到船只上,肯协助他。之前富颉为什么不肯靠月光更好的江岸行军。我猜是因为军探发现江上有大量的巡逻船队吧。怕是连巡逻船队都是小晋王计划的一环,他就要让楚军躲着江岸,才可以在江岸安排一些临时能让小船停靠的岸口,或者是停靠数架能够牵引小船回芮城的大船。只有这样才能迅速的清理出来河面,不让民船阻挡大队楼船下至上阳。”
钟lun:“单是大概的计划就这般复杂,细节上要做的事情怕是更多了……”
辛翳站直身子,半晌缓缓吐出一口气道:“本以为淳任余死后,晋国就是鱼rou,却没想到养在深宫无人知的小晋王是这样的角色。就是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更大的野心,毕竟其母生于魏国,若是齐魏联盟之后,再拉拢晋国,我们就要难办了。”
南河立在屏风后,也有些两颊发麻,就凭借钟lun能提供的那点少的可怜的消息,他通过行军的时间,几乎就把她从头到尾的计划行事猜的七七八八,甚至连她在芮城下游备船与岸口来让民船停靠的细节,就都能通过一点小事推断出。
她竟然有点怕了。
制定计划有时并不难,毕竟主动权在于自己。
但这样在事后能把对方行事的风格推断的如此准确,却不是容易的事情。
她的怕里,又有骄傲。
这不算她教出来的,是他自己的天赋之一,他在打仗上可真是不可小觑,南河应对的也就是钟lun富颉这种老将,要是真的对上辛翳,还不知道计划会不会被识破……
她前几日已经以晋王的身份命人向楚军送出公文,不知道辛翳是不是还要再过一两天才能收到。
钟lun:“那我们下一步……要再打回去么?”
辛翳摇了摇头:“我们主要应对的是魏国,秦国不知道还会不会在上阳守着,但秦王应该是不会陪着晋国再南下出兵,晋国真正能带兵的还就是乐莜,他们在与魏国结盟之前,暂时应该还不会南下。上阳的城墙现在可是我们自己修好的,有多难打还用我说么。我们现在或许要把目标转向魏国。魏国也不会就因为晋国横插一脚就跟我们休战。”
钟lun:“夺取成周?”
辛翳:“成周要是有那么好的位置,就不会在后来被列国掠夺烧城了。要真是夺成周,也只是顺道,万没必要把一座昔日王城当作目的地。旧周都灭了,未来的攻伐天下路上不需要一座破旧不堪的城来装点。”
谁都想要旧周来证明自己才是继承周朝的正统王国,但他坦坦荡荡,对那个数百年前就虚弱不堪仰人鼻息的周王室嗤之以鼻,认为中原王朝早就要翻开新的一页,才不需要那些昔日荣光。
辛翳那份笃定的骄傲,显然说服了在场对旧周有向往的将士,他抬了抬手,道:“如今刚刚调兵到此地,连军营都没完全驻扎好,兵力还未分配,先不急于讨论如何应对魏国。今日……先散了吧。个人整顿好自己的兵力,将详细的数都报上来在说。”
他摆手,众位将领低头称喏。钟lun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