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睁开两只眼,抱臂笑道:“让你知道了又能怎么着,你还能出宫给人递消息去?\"
南河咬了一下嘴唇,这才低头,展开竹简,为他轻声念。第一封竹简上钤印的封泥还很新,看来应该是最新的消息。上头写的是魏国与齐国再度联姻,齐国太子迎娶魏国公主。齐国太子也不过二十出头,但魏国国君年级已经很大了,那位公主甚至是魏妘的胞妹,都快要四十岁了。
但这更能看得出齐国与魏国这次联姻十分重要,毕竟公主三四十余年未嫁,在魏国境内也地位相当高。她多次出入朝堂,魏国两任相邦都曾是她入幕之宾,她膝下之子也随着魏王四处打仗,她所拥有的封邑也是魏国面积最大的。这位公主的地位几乎仅次于太子,这样的女人如果和齐国联姻,若是齐魏交好齐心,那就怕是东部最可怕的联盟。
魏国占据整片中原版图的最中央,这些年又凭借着狡猾的外交政策与得天独厚的河谷沃土愈发强大。
以魏国如今的版图和兵力,再加上齐国的富庶与科技,如果能够齐心,怕是以楚国这些年积累下来的兵力与粮食都难以抵挡。
南河在晋国还没收到这样的消息。毕竟楚国的探子是她和辛翳这些年辛辛苦苦建立扎根的。
不过这个女人,可不是联姻的工具。若是魏国还要再有更多的野心,那这个女人就是魏国放入齐国体内的血蛭也说不定。
南河正想着,也听到辛翳在那头懒懒开口:“齐国怕是娶不起这头母虎,谁知道她去了齐国会怎样。要不是齐魏真的要齐心了,要不就是齐国以为自己有能耐了。庆氏独大这么些年,是野心比天大了,还是氏族的狭隘?”
南河也沉思。
辛翳似乎也没觉得她会对这些事情做出评价。
他倚着桌案,散开的长发有些落在了桌案上,他两手垫在脑后,道:“说到齐国,你是荀氏出身吧。否则解释不了你为何与旬君长得这么像了。你是哪一支出身?”
南河愣了一下。
辛翳没回头:“怎么?还想着怎么扯谎?”
南河以前倒是也与辛翳说过自己的身份。毕竟她姓荀,自然也说过自己是齐国荀氏出身。不过她为了隐瞒自己的女子身份没有提过荀囿的名字。只说是一个旁支的小宗,很没名气,她又是庶子,连稷下学宫都入不得,实在是没有活路,所以不得不去鲁国游学,后来遭遇了齐鲁大战,鲁国被灭,她沦落成了卖药郎。而且名字都改过了。
辛翳那时候也查过,查到她确实是从齐鲁边境一路来的,确实也遭遇过战争,就没有生疑。
而且荀氏可是齐国的大族,旁支与子孙在齐国到处都是,他就是想查也查不出来。
不过以辛翳的多疑,竟然允许一个查不出出身的人在他身边,怕也是很信任她了吧。
而她最后也没对他说过实话……
而辛翳虽然跟她偶有冲突,但几乎是一切大小事情都跟她坦诚相告,就算做错了也几乎从不隐瞒。
南河半晌低声道:“……我的父亲,是荀囿。”
辛翳身子僵了一下。他低声道:“是那位……荀氏的名士,曾位列齐国相邦的荀囿?听说他后来隐居了……”
南河对于荀囿的身世,也是游历期间才得知的。
她半晌点头:“是。”
辛翳背对她的脸上神情有些震惊,他本意就是想试着问几句她的身世,没想到她竟然轻而易举的说出了真相。他心底道了几声“怪不得”。
原来是那位隐居名士荀囿的女儿,怪不得她有这样的学识和气度。
不少荀氏族人都知道荀囿生了个女儿,但荀囿妻子被迫害后,他就请辞相邦之位后隐居山林,没人知道他女儿的长相和名字,也就知道大概的年纪。而荀囿已经生死不知,近三十年无人见过他,只有人听说过他曾经被请去了赵国,但在赵国那边也没听说过荀囿的名字……他的生死不知,就更没人关注他的那个女儿了。
不过当时辛翳不知道她的女子身份,如果知道,到时候说不定还真的能查出来她是荀囿之女。
南河不肯说,怕也是不想暴露女子身份吧。
辛翳僵在那里,脑子里过了好多事儿,半晌道:“那你怎么会……到这里?”
南河低头整理竹简,就在他以为她不想回答的时候,南河轻声道:“我长到十四岁的时候,我父亲被人……请出山。”
辛翳反应过来她想说的是赵齐之争,只是年份和她现在的身份对不上,她含混过去了。
南河:“不过我们在路上被人围追堵截了。我父亲被杀了,他葬在了历下。我就出来流浪了。”
辛翳:“为什么没去临淄本家。”
南河犹豫半晌,咬了咬嘴唇,说了真心话:“……我不想选择那样的命。”
辛翳愣了一下。
她的意思是说……氏族女子的命运?她不想嫁人,不想在家族之间联姻?
南河:“所以我就从临淄离开,开始游荡了。不过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