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点都不明白。
不过他似乎没有感受到多少。
周昂愣了几秒。
“你回家吧,这边我来处理。”周昂慢慢地说。
周昂忽然有些茫然,这是到了尽头了吗。
他们不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有违伦理的事情。
周昂盯着许婷的那张毫无生气的脸
周牧言无力的垂着胳膊站起来,他的眼眶泛红,脸上清晰地挂着泪痕,他对着周昂小声说,“妈妈没了。”
周昂好像看见了小时候那个一委屈就会哭鼻子的周牧言。
“言言来了啊。”
前几天还刚和他们一起吃过饭,怎么说没了就没了呢。
“好。”周昂点点头。
她后悔了。
许婷这两天的状态时好时坏,食物也吃不了,完全就是凭着医院的高端仪器吊着命,医生们接连抢救了几次。
又或许…她可能没有以后了。
爱吗?
她是自由的。
他的手还没碰到门把手,便听见了周昂传出来的极低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病房门突然被用力打开,周牧言冲到许婷的病床前,他哆嗦着嘴唇半天说不出来话。
他看着浑身插着管子的许婷瞬间眼泪掉下来,止都止不住。
沉默无声。
周牧言泣不成声的半跪在地上,嘴里说着挽留的话。
医生慢慢的报着时间,医生的声音像是把周牧言整个人从中间劈开了一样,这让他整个人都有些一瞬间的神志不清。
也许以后等她好了,车祸这件事就可以当做一件不太严重的事情,她怕刺激到周牧言。
周牧言没说话,只是晃神地的走出病房,随后靠着墙滑坐了下来。
“妈妈其实是爱你的…”
以后这些都不可能存在了。
正值夏天,他却忽然感觉有点冷。
周昂默默地退到一边,他忽然觉得眼前的时间在慢慢的静止,没有周牧言的哭声,许婷也没有说不出来话,有的只是心电监测仪微弱的“滴答”声。
许婷死了。
她的身体真的太疼了。
他的心里仿佛被一团巨大的棉花狠狠地堵塞着,让他上不来气。
昂就垂着眼坐在许婷的病床旁边,大多是时间他都是沉默着。
她也看不见周昂落下的一滴泪。
许婷已经听不见了周牧言的嚎啕大哭以及他哆哆嗦嗦的说出来的各种话。
她可以随时做梦,也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可以抓住商机下海经商,也可以悠闲地在家准备出国考试。
也许有些想法在临死的那一瞬间才会在自己的脑海里格外的清晰。
“你要好好学习啊…”许婷的声音越来越轻直到听不见一点声音。
如果还可以重新来一次,她想她绝不会那么早的嫁人生孩子,她还是那个生活在北京的无忧无虑的活泼姑娘。
许婷以为他在犹豫,眼泪瞬间划过太阳穴滴落在发丝里,“你快答应妈妈…我求你…”
“以后别让哥哥操心…”
隔了好大一会儿他才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准备再看许婷最后一眼。
“家里的存折,房产证之类的都放在我和你爸床前的第二个柜子里…”
周昂一愣,他不知道这句话是许婷说给周牧言的还是说给他自己的。
这一天许婷的精神状态好了一些,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把周牧言叫过来吧,我想再看看他。”
恍惚间她以为自己还是那个二十出头的姑娘,不用每天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操心,也不用为自己儿子的性格或是学习发愁。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你答应我,不要和周牧言在一块。”许婷用力的组织了一句完整的话,“你答应我…你们是亲兄弟…”
医生进来宣布了死亡时间随后便静静地退出去了。
周昂和周牧言没有爸爸妈妈了。
还没说几句话,许婷又昏迷过去了。
她还是没有撑过去,或许对她来说是种解脱,又或许是种难以弥补的遗憾。
他想起来每年夏天的时候,许婷都会在他去上学的时候硬是塞给他的一瓶驱蚊水。
“滴——”她的心跳在监测仪上变成了一条直线。
他半低着头看着回光返照的许婷,“他马上就到了。”
许婷咳了几下,她想了想又说,“万一我…以后要好好照顾言言…”
即使周昂对于感情再怎么冷漠心凉,但是面对生死离别终归是顺从着自己生理上本能的反应。
“让妈妈再看看你。”
他用护士站的座机给周牧言的班主任打了个电话,又三言两语地讲清楚了原因。
“好。”周昂轻轻地点头。
许婷慢慢地摸上周昂的手,气若游丝,“先不要…告诉言言车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