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子被人看到不好。
再换一句。
你
我不想听你,我想听我。
说呀。
白依依厌烦了这样挤牙膏都挤不出来的对话,她直接上手掰回他的下巴,迫使他正视自己:说我讨厌你、我就是在利用你、我不喜欢你,当着我的面看着我的眼睛说出来让我死心不行吗?有这么难吗?
陈绪看着她,还是没说话。
好,行,那你把刚刚跟魏佳说的那一段重复一遍。
他也不说。
他这油盐不进的样子让白依依气极,她开始扯他的校服外套,甚至去解他的裤子纽扣。
始终任她折腾的陈绪此刻却猛然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动了。
你别这样,他认真地说,这样不好。
那你说呀,说给我听。
不说就松手。
不松?那我喊人咯?现在肯定还有没走的人,正好让大家都看看我们俩现在这样子。
说话间,手腕上的力道陡然加重,而后又一点点松了。
到最后,他完全放手,垂在身体两侧,软着身子靠在墙上,闭上眼,再不管她如何动作了。
手四处摸,牙四处磕。
她不亲他,她只咬他,不流血不破皮,但全是印子。
脖子、肩膀、胸口、腰上
哪里都咬。
他几次伸手试图阻止她,都在她威胁的眼神中作罢。
白依依握着他反复揉捏,调笑似的不断提醒他的身份,还要他仰着头抵在墙上,好叫她欣赏他一贯冰冷的面具堪堪扭曲破裂的过程。
好学生也会做这种事吗?
会觉得羞耻吗?
你说老张要是知道他宝贝学生被我这样欺负,会不会心疼得要死哦。
陈绪没说话,连闷哼声也没有发出过。
哪怕白依依故意掐他,也只勉强见他微张的下唇颤抖了一会儿。
没有声音。
他不肯说话。
到最后,她无趣地从他身上下来,抽了张纸巾擦着手中的腥涩,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陈绪,你不也就这点能耐?
她拎起书包就走了,把陈绪一个人留在了教室里。
陈绪慢慢整理好衣裳,又靠着墙坐了一会儿,才弯腰去捡之前掉落的笔。
笔帽因为摔落而弹到了别处,他过去捡起来,发现上头裂了道口子,已经盖不上了。
8、
那晚之后,白依依再没来学校。
魏佳去问了老张,告诉陈绪说:老张说她要走艺术生的路子,得参加美术联考,所以集训去了。
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但班主任似乎格外热衷于以好带差的小组模式,又给陈绪安排了新同桌。
可他和白依依完全不一样:上课总想和陈绪讲话;自习课总打游戏,激动时撞得桌子哐哐直响;每天早上还准时找陈绪借作业抄。
陈绪还没来得及做点什么应对措施,前边的魏佳却直接一状告到了老张那儿去。于是老张当即拍板,说要给陈绪换同桌。
陈绪说换来换去麻烦,他一个人坐就行。
老张同意了,还叫他不要受影响,只管好好学习。
他说好。
于是先前换座位时被挪到教室角落的白依依的桌子又回到了他边上。除了那些她几乎没怎么翻过的课本,抽屉里面还有一些她的画具。
那天她说要拿的东西,到最后也还是忘了带走。
9、
又到了每两周一次的换座位时间,现在陈绪一个人需要搬两套桌椅。
魏佳搬椅子时顺带着帮他拖了一把桌子,结果不小心将抽屉里的一本厚厚的本子抖落了,倒盖在了地上。
陈绪顺手捡起来,打算拍拍灰给白依依放进去。然而才翻过面,准备拍灰的手便顿在了半空中。
他看见了自己的画像。
左边一幅,右边一幅,落款都是19年3月,是他和白依依刚做同桌那阵子。
他顿了顿,向后翻一页,依旧是左右各一幅,也都是3月。
又翻了四五页,落款变成了4月,接着是5月、6月,再后面就没有了她集训去了。
厚厚的一整本,每一页上画的都是他。
他又直接翻到扉页,找到第一张画像,看到了右下角清晰的落款时间。
17年10月。
是高一上学期。
那时他俩甚至还不在一个班,可这里却已经有了一张他的画像。
他看着这些,突然想起那天白依依笑着问他:你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差别吗?
当时他没有去想其中的原因。
直到现在,当这本沉甸甸的素描本捏在手里时,他才明白,没有为什么。
有些东西,如果看得够多、画得够多,那即便没有模特,也可以凭记忆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