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去了,送别了父母姊妹,她还是需回端王府,继续当尊贵的端王妃,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保护她的父母姊妹不至于会落到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地步。
兮柔重回端王府那日,合懿又想过给她写封书信,但提起笔来却又觉得自己似乎没什么可以寄信的资格,犹疑半晌终究还是作罢。
沧州近来倒是捷报频传,合懿的消息都是从封鞅那里得来的,在最后一次听他说起已大获全胜将叛军主力赶到瀚水河以东后,过了约莫小半月,松青出府办事回来,兴冲冲地给她说:“主子您可没见,端王爷今儿上午率军凯旋了,进城门的时候百姓夹道相迎,好热闹的一番景象,啧啧......他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英雄!”
松青直到现在都并不清楚合懿与琰铮、兮柔的纠葛,知情的露初也从未透露过半点口风,仅依照她看到的那些,不过是端王妃与端王不睦,她主子身为长辈又是闺中密友,手心手背都是rou,帮谁说话都不对,所以夹在中间两相为难罢了。
合懿听着她的话,恹恹噢了声就没了下文,松青瞧着她这模样心里有些失落,最近她主子怎么好像更愿意和露初交代事儿呢?
闷热了半个夏季,终于迎来了一场大雨,豆大的雨滴刷拉拉一齐坠进湖里,溅起的声响都不算小,噼里啪啦地听着像千军万马正在某处奔腾而过似得。
合懿最近迷上了临摹封鞅的字,她当初在闺阁之中习的是与多数闺秀一般的簪花小楷,Jing致秀美到一笔一划,而他寻常私下爱写章草,圆转如篆点捺如隶,字形险峻而灵动,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她偶然见了一次便爱屋及乌了。
只她或许实在天赋不高,胳膊都练酸了也不过像个拙劣的画师在东施效颦,她每日的自信心都是有限度的,消磨完了就没有了,得歇一歇。
用过午膳,找一方贵妃榻小憩片刻,入梦前还想着说不定再睁眼就能看见封鞅回来了呢。
但今儿好像是不成,她这头刚闭上眼没一会儿,松青进来唤她,说:“端王爷在嬿婉楼外求见。”
合懿睁开眼一刹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大雨天的他怎么来了,还直冲冲就进了内院,大门上的侍卫拦都不带拦一下的么?
以为终究只是以为,没听错,现实是琰铮的确就在嬿婉楼外等着呢,人既然来了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虽然有些话现在说也晚了,但总比不说强。
她一气儿坐起来吩咐松青把人请到茶室稍坐,又唤进来露初给她收拾下仪容,瞧着端庄得体了便往茶室去。
刚进屋绕过屏风便看见琰铮坐在窗边,没让婢女沏茶,反而自己低着头在倒腾桌上一套茶具,一点儿茶水在他手中颠来倒去地折腾,动作优雅地不像个拿刀的人。最后腕子轻轻一转,茶水沏进雪白的Jing瓷杯,茶香混着空气中的水汽氤氲开来,那香气能直沁入到人脾肺里。
卸了坚硬的甲胄,穿一身水墨烟染的长衫,窗外湖面的烟雨蒙蒙拢在他身后,人也如利剑入了鞘,瞬忽变得柔和起来。
他听见脚步声扭头看过来,眸光在合懿身上一扫,落到随侍的露初身上瞥了一眼,不消多说一个字,意思不言而喻。
多熟悉的场景,露初再次为难地去看合懿,得了她点头才退到门外守着了,这次门没关,也没敢走远。
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合懿对防备着他这件事真的觉得很难堪,她相信琰铮不可能会再头脑不清醒一回,但她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合懿走过去在他对面落座,问道:“怎么今天来了,外头下这么大的雨。”
琰铮不着急答话,先抬手比了下她面前的茶水,示意让她尝一尝,见她端起来递到嘴边儿了,才说:“先前你不是写信说想和我当面谈谈么,那时候回不来,前几天回来了又一直忙得脱不开身,这不今儿得空了就过来了。”
随意的语气,意料之中的答复。
合懿品了一口唇齿间的馨香,实话实话,“比之前又Jing进不少。”
他的茶道向来是他们三个人之中最好的,这点无可争议。
“你每次都是这么说的。”琰铮微微笑了下,“但其实,我自己从来品不出来差别。”
他忽然叫了声灵犀,合懿听得皱眉,直直望着他截过话头让改口,“还是叫小姨吧,从前年龄小不在意,如今都是大人了,不好乱了称呼。”
他倒没有纠缠这问题,没答应也没不答应,总之不再叫她的名字了。
“是啊,年龄小的时候你没有在意过辈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的?及笄之后还是嫁给封鞅之后......”他话音很平静,“很可惜我没能看到你及笄。”
她及笄的时候他正在军中满一年,因为没办法赶回去,所以提前几个月自己用璞玉雕刻了一支长簪,簪头有她的名字,也是他亲手刻上去的。
灵犀的“犀”字很难刻得小巧而漂亮,他提前用了不知道多少块木头练手,直到把这两个字刻在心上了,闭着眼睛都不可能会写歪,才敢在玉簪上动手。
终于赶在及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