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您好歹是摸过骨的,可刚刚那位病人,您直接就拿了药,什么也没说……这。”顾浅生话语微顿,“这于情于理的,似乎都说不过去了吧。”
“他邵家惩罚奴仆,用的还不都是一样的办法。外用药哪儿需要区分那么多。”老大夫边说着边一脸的晦气,替顾浅生捆扎手臂的手下意识的一紧,棉布往手上的地方使劲一勒,顾浅生眉头连跳,深吸一口气。
自己造的孽,活该受罪。
不过现在他能知道,那个给他不安感的人,来自邵家。
可是,邵家。
顾浅生仔细思索了许久,自己二人似乎倒卖抄录的典籍时候,并没有跟这家有过来往,除此之外,君篱刚刚提了不会还银子。
赌坊的事情距今有些久远,再加上当初并没有见过这个人,顾浅生一时半会儿也联系不到一起去,不过短短片刻,顾浅生心中大致有了推测。
这个人背后的邵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已经盯上了君篱。
好容易等老大夫平和下心绪重新将他胳膊包扎完,带着一脸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沉痛表情,他回身去身后的药柜里抓药。
顾浅生则盯着君篱,“你是不是该跟我说点儿什么?”
“说什么?”君篱眼巴巴的看着忙碌的老大夫,听见顾浅生跟他说话才转过头来。
他神经大条,真的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刚刚那人是谁?”顾浅生直白道。
君篱眨眨眼,紧接着眼眸中出现了戏谑的神色,出言调笑道,“不是吧,顾浅生,这么不自信啦,害怕叫别人比下去?”
“他一个瘸子,我有什么好怕的。”顾浅生皱眉,不是,这话题怎么瞬间拐到一个微妙的地方去了。
“他可不瘸。”君篱小声嘀咕了一声,不过转念想到现在顾浅生是个病人,也没了继续跟他争下去的心思,“你还是别老瞎想了,收收你的脑子吧,哪儿成天有那么多人想着要算计别人,刚刚那人,充其量算是赌坊里的一个伙计。”
“我这不是瞎想。”顾浅生头有点儿疼。
“还说不是,看你那苦大仇深的表情,肯定又在想,那人会怎么怎么算计咱们啦。”君篱一边递了银子,接过老大夫手里的药,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
那个刚刚念叨着世风日下的老大夫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二人,像是看见了有一对儿奇葩。迟疑了片刻之后仍是开口道,“他那胳膊上的竹板不要拆,少动力,半个月后再来这儿一趟,我再换另一种药。”
“你看看别人看咱俩的眼神。”君篱大大咧咧的继续絮叨着,牵过顾浅生的手又将人从椅子上拽起来,“虽然你是个病号,但是你一直坐着我一直站着是不是不太好啊。”
顾浅生顺从的被人扯走,面上表情无奈,君篱的力量确实渐渐恢复过来了,同样与日俱增的还有他碎碎念的趋势,最近真有发展成话痨的潜在架势,而且今天似乎有了历史性的突破。
真的太能说了……这是不是都是自己惯出来的毛病。
在二人走了之后不久,老大夫慢腾腾的收拾着自己弄出来的东西,一边叹着气,门口却慢慢走进来了一个微坡的身影。
“苏大夫,不知道刚刚那二人,什么时候会来换药。”此人,正是燕七,他居然在离开之后又折返了回来。
哪儿成想那个猜忌心那么重的少年,所想的竟成了真。
老大夫手上的动作顿了半晌,终于开口道,“那少年的伤并不是很重,不需要换药。”
“苏大夫,我是替邵家办事的。”即使此刻老大夫说了那两个人不会换药,但燕七仍然询问着。
这老大夫信奉儒道,整天念叨着仁义天下,他此番突兀的询问两人的消息,想其也不会直接交代。
但是说白了一句话,燕七不信。
这人信奉医者仁义之道,救人救到底,给人治疗断臂不用换药,这个可能性小的几乎可以忽略。
“所以你什么意思。”苏大夫被眼前这人的强硬姿态气的咳嗽了两下,一双眼睛瞪的老大。
“这个人对邵公子真的很重要,希望苏老您能谨慎回答。”燕七态度强硬,又重新提了一遍。
老大夫盯着桌面上的一堆东西,神色不定,最后深深叹了口气。
……
“你说你怎么问来问去问个没完的。”君篱仍就喋喋不休的聒噪着,顾浅生眉头一挑,这哪儿是他问个没完,分明是眼前这人自己说个没完才对吧。
“你说你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去不了藏书阁了啊。”
顾浅生看着君篱神采飞扬的面庞,半天说不出话来。“我眼睛又没坏,为什么不能去。”
“那大夫说了,让你不要使力,你准备怎么拿书翻书。”
“不是还有你么。”顾浅生盯着他微微勾唇,“你不是应该负责到底的。”
“喂,你过分了。”君篱表情纠结的掰着手指,“吃饭要我做,穿衣要我帮你,现在还要我帮你拿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