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顾葭眨了眨眼睛,等星期五说出理由。
“我想,你现在去陈传家那里,或许比较害怕,我可以……”星期五靠近顾葭,将顾葭困在自己与墙壁中间后,低声继续说,“当你的打手。”
顾三少爷的瞳孔瞬间紧缩。
他一把推开星期五,本因为打了退烧针而褪红的脸瞬间便又染上一层薄红,一巴掌直接打在星期五的右脸颊,说:“你偷听我和约翰森医生的谈话?!”
比顾三少爷高半个头的星期五垂着眼睫,一脸无辜的道:“并非刻意听到,而是厨房很安静,隔壁约翰森的声音太大,最后,我耳朵太好,诸多元素的结果,你怎能怪罪在我一人身上?”
“更何况我又不是陈传家,是为了你好,你打我这很说不过去吧?”
“不过三少爷若还是认为是我的错,我这边脸也给你打好不好?消消气吧。”
说完,星期五倒也对自己不客气,不等顾葭反应,便捏着顾葭的手腕,教他握成拳头,超自己左脸颊上揍!
“啊!”虽说是顾葭揍人,可他哪里有揍人的力量?这一拳下去,他感觉自己手的骨头都要碎了,“放手!”
顾葭怒目,看着星期五,星期五脸上一边是巴掌印,一边是青紫的拳头印,偏偏比任何人都淡定,顾葭便摸不准自己是不是真的错怪了他。
“我们和好了?”星期五将顾葭软下去的神态看在眼里,轻声问道。
顾葭抿了抿唇,又瞅了瞅星期五的脸,最终还是撇开视线,不高兴的说:“你松开我,我这哪里是揍你,明明是你用脸揍我。”
星期五突然一乐,笑起来的声音十分迷人:“是吗?我忘了你比较娇气,抱歉。”
顾葭被评价了一句‘娇气’,立马斜飞过去一个白眼,说道:“我是没你这么糙。”
“嗯,我糙。”
星期五两三下把最后一个馒头干掉,顾葭看着真是替他噎得慌,等跟着星期五一块儿出门坐上了恰巧路过门口的人力车,顾葭才有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被星期五知道了很多事情,也没有特别在意。
是因为自己本身就不认识他,他也和自己的交际圈没有任何交集,所以才这样轻易放过?
就好像很多心里话,对着神父可以说,但对着亲密的人却死活开不了口,是这样吗?
顾葭搞不清楚,却不妨碍他觉得这样也很好,起码有一个人分担他的压力,而不是他一个人去扛。之前对不是傻子的星期五产生的那点儿害怕,也或许只是一种错觉。星期五他人,蛮好的……
他的这些糟心事,顾葭是决计不会说给亲近的白可行或者弟弟顾无忌的,更不要提乔女士,这些人有的会太冲动,指不定一气之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最后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有的可能还会跑到陈家去骂街,那更是要闹的人尽皆知了。
冬日的近午十分总是很暖和的。
顾葭坐在人力车上,身边是他新任命的保镖星期五,可两个人坐在一块儿,却看不出其中一位是另一位的下人,高个儿宽肩的青年一瞧便像是带过兵的,气势凛冽,坐姿霸气,稍纤瘦的男人仰着头,阳光落了他满头,一派的清丽迷人,旁人单看外表,是看不出那俊美青年有多不讲究,也看不出那漂亮男人有多嫌弃旁边的人糙,倒觉得他俩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明明白白的刻画出了‘赏心悦目’四字是何风景。
忽地,赏心悦目组合里的‘悦目’像是热爱阳光的猫咪一般在冬日的暖阳里昏昏欲睡,并随着人力车夫的一个转弯,轻轻把脑袋搭在了‘赏心’的肩膀上。
后者没有动,更没有偏头看这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惹他心乱的三少爷,只开口对前头的人力车夫说:“慢一点。”
人力车夫戴着厚厚的脏围巾,一上午也就赚了一块钱不到,汗却出了好几身,将棉衣打shi后又穿干,穿干后又打shi,听见后头的客人发话,便点头哈腰的慢悠悠走起来,走出了一个舒适的速度,像是拉着客人春游。
星期五漫不经心的看着天津卫周围的风景,很久以前从未注意到过的美丽,如今却让他看见了,他看见无数高楼拔起,瞧见法租界那一片庄严肃穆的建筑,看见路上摩登打扮的男男女女,他们或笑或三五成群的上车准备去吃饭,还看见最大的戏园子里拥挤了无数的‘沙丁鱼’,于是他勾着嘴角笑,却明白并非因为这些很有趣,只是因为他清楚身边的顾葭其实没有睡,所以才想笑。
头搭在星期五肩头,几乎快要窝人家怀里去的顾葭可笑不出来,他其实一靠到星期五肩上就醒了,可因为慢了一秒,犹豫是该迅速离开对方的肩膀,再给对方微笑着道个歉呢?还是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自然而然的从人家怀里出来?
顾葭这么一慢,就错过了起来的时机,如今落了个‘骑虎难下’。
从顾公馆到陈公馆,开车是用不了多长时间,可坐人力车却需要时间,更别提现在人力车比小孩子都跑的慢,也不知道半个小时能不能到达陈公馆。
顾葭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