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惊惧和慌乱到来的时候,?他本能地想选择逃避,?因为他对之前的情人虽然会有绝高的欣赏,但都没有任何的依恋和不舍。
就像之前他对林烝说的话那样,他在床笫之间,或是玩笑的时候也会说一声合适宜的“爱你”,但那都不过心的。
他知道面前的人只是停靠一时的情人,他知道自己对于他们而言也不过只是一个匆匆过客。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林烝是一座寂寞的城,而桑野紧闭窗扉。
隔着墙和瓦,?隔着一道心门,彼此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却谁也不愿在清醒的时候承认。
是来之怪也,是得之太易,当穿廊过门的春风兜头把他们两个一浇,?再贫瘠的土地也蠢蠢欲动发出了新芽。
那些生命顽强的草籽就好像忽如一夜来,荒漠没有做好准备,深渊也没有做好准备,他们手捧初生,小心翼翼。
桑野看着眼前的林烝的手掌,车窗外的街灯偶尔从他指缝里漏下一点点闪过的痕迹,桑野突然想起小时候学过的一首诗——
“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没有光照耀的地方,该来的春天还是会来,苔花只有米粒大小,却学着牡丹一样朝气艳艳地开。
在此刻桑野清晰地听见自己心底深处花开的声音,在层层迷雾里,在重重壁垒里,在荆棘城堡当中,脆弱易碎的玻璃盒里,那朵玫瑰慢而坚定地开了。
桑野的心肺都跟着一颤。
他怎么敢……他不敢。
爱情是奢侈品也是毒药,他想要又不敢要。
直到汽车缓缓停下,林烝坐在后座显然早就察觉到桑野的醒来,他遮住桑野眼睛的手没有挪开,他们心照不宣地害怕着这件事,他们谁也不敢先开口提。
先开口的人一定会输。
到那时候,挣到了面子之后他们会很快离开彼此,因为他们对爱这个字一笔一划里的深刻情感都太过陌生,近乎到了忌讳的地步。
骄傲的冰冷的浪荡的岁月是他们空虚的情感里的全部,他们谁也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
他们心照不宣地害怕着恋爱,幼稚地用装模作样遮掩心知肚明的事实,假装自己不知道,又惶恐于对方是不是真的不知道。
停下车之后司机没有动也没有说话,车里很安静,他们总不能这么尴尬地坐到地老天荒。
林烝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桑野听见他说:“阿野,醒一醒,到……了。”
林烝把一个“家”字咽进喉咙里,他没敢提,现在提什么都敏感。
桑野顺势动了下僵硬的身体,后半程他是躺在林烝腿上睡的,座椅不宽,他全身都有点发麻。
林烝察觉到桑野的眼睫毛刷过手心便松了手,两厢一对视,又同时微微错开视线——这就更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于是他们两个又大大方方地来回打量对方,越看越觉得喜欢,可他们谁都不说。
林烝低声问:“胃还疼吗?”
桑野揉着肚子觉得林烝说话的声音太温柔,他又仔细回想一下,又觉得他和从前的语气没什么两样,“温柔”这个形容词大概率是他带了主管判断的滤镜。
林烝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低且淡,桑野回复他说:“不疼。”
说话里不自觉带了几分柔软——毕竟眼前这个人刚才说过那么多遍的“爱他”,他硬气不起来。
但是这种柔软让他觉得自己好奇怪,桑野忽然拧起眉头看向林烝,瞪他说:“要你管?”
——这种状态才好些,比较像平常的他。
林烝脸色微微变了变,方才他察觉到桑野醒来,也察觉到他的僵硬,林烝便猜测桑野是不是都听见了他的“告白”……“告白”这个词太纯情了,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羞耻。
他听见桑野像撒娇一样贴心又温柔的声音心也要化了,可谁知道桑野立马又在下一秒竖起了身上的刺。
这让林烝很是觉得羞恼,就好像是泡沫经济山崩于前,而两个人里面只有他是最后一个接手比特币的loser。
但他看起来好像丝毫不介意桑野前后变脸一样的变化,林烝把外套往桑野身上一拢,推开车门就把他抱走了。
别墅大门很快打开,司机把车开走,桑野被林烝安顿在床上,捞热水毛巾给他擦了身上的汗,换上睡衣睡裤,空调里吹出暖风。桑野往鸭绒被里缩了缩,把自己卷成一团,像甜酒糯米饭卷成的寿司卷,卷着他的弯弯绕绕,卷着他的小心翼翼,卷着他的疼痛,只露出一个黑咕隆咚的发顶。
林烝看了他一会儿,也没管他,给旁边的私立医院打了个电话,医生很快就到了。
桑野不喜欢医院也不喜欢医生,他们说的话无非就是那些——
“病人有胃溃疡病史,呕吐物带血很有可能是饮酒过度导致胃粘膜再次损伤……”
他还卷着一团,只有一只手被林烝牵出去露在外面,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