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衣镜前端详了一下。
镜中的女人优雅知性,又带着一种隐约的高贵。
效果不错。
不过……好像太不错了?
乔若随手放下头发,取耳环。
太正式了,好像她很期待这场相亲一样。
正要再换一套,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有点意外,是裴新荣母亲。
裴母声音慢条斯理的,带着一种母亲般的温和。
“小乔,起床没有?”
乔若在床边坐下,笑道:“早起啦,宫阿姨。”
“最近是不是还那么忙?”
乔若把玩着手中的珍珠耳环:“还行吧,瞎忙呗。你跟叔叔身体都好吧。”
“好。”裴母笑,又问,“有空吗今天?要不来家里坐坐?”
这两夫妻,都不是喜欢随意麻烦别人的人,乔若第一反应是有事找她。
她答得嘎嘣脆:“好啊,我现在就过来。”
裴家父母都在高校任教,两人身上都有一种知识分子的书卷气,裴母端庄,裴父儒雅。当初裴新荣患病去世,两位悲痛欲绝,Yin差阳错中,误以为乔若一心爱慕着裴新荣,因此不自觉移情到乔若身上,视她为女儿,新桥创立初期,两人利用自己的人脉,帮了乔若不少的忙。
乔若受之有愧,尝试过解释,却让他们误会更深,以致于她都不忍心再继续澄清下去。
对一对失独的夫妻来说,有人一直爱慕着自己过世的孩子,一直想着他,会陪着他们记着他,应该也算是一种慰藉。
乔若干脆担了这个“痴情”人设,再忙也会抽出时间陪他们吃顿饭,说说话。前面那个最难熬的新年,也是她陪这对夫妻过的。
反正她和裴师兄是志同道合的知己,是一同创业的搭档,帮他照顾一下他的父母也是应该的。
到了地方,是穿着围裙的裴父开的门。
乔若出门前换了套衣服--橙色连帽衫,水洗蓝九分牛仔裤,小白鞋--整个人洋溢着一团青春阳光的气息。
她像一颗小太阳一般弹进屋。
“裴叔好!”
“中午留在这里吃饭,”裴父指着厨房,“我做你爱吃的红烧rou。”
乔若:“嗳,谢谢裴叔。”转头挨着裴母身边坐到沙发上,“宫阿姨,你气色不太好,是哪里不舒服吗?”
裴母笑着和裴父对视一眼,示意他进了厨房,抿了下嘴唇。
“我跟你裴叔刚从医院回来……”
裴母怀孕了。失去了一个孩子后,他们终于又有了第二个孩子。
这是好事,也在意料之中。乔若替他俩高兴。
“小乔啊,”裴母拉住乔若的手,“刚才我跟你裴叔还在说,这些时间以来,新荣不在了,我们自己难过不够,还一直拉着你,这实在做得不对。新荣生前没眼光,辜负了你。叔叔和阿姨都知道你是好孩子。你还年轻,该早为自己打算,好好找个人,重新开始。小乔啊,你……你忘了新荣吧。”
乔若简直是不知说什么好。
裴新荣生前有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所以裴家爸妈格外替她这个“暗恋者”委屈。
“我……我……”乔若很为难,嘴唇嗫嚅了几下,犯了错似的低下头,“有人给我介绍了一个,让今晚见见,我不太想去。”不算假话,她的确没期待过。
裴母眼中有失落又有欣慰。
“那就去啊,别抗拒这个,就当多认识一个朋友也好。”拍了拍乔若的手背,裴母眼中含着水光,“小乔,人死不能复生。我们……一起向前走吧。”
--
在晚上见面时的行头上,唐寄棠觉得需要把握一下度。不能不修边幅跌了自己的面子,也不能太过隆重,免得那位乔小姐还以为他多期待和她见面。
他的衣柜里以黑白灰为主,唐寄棠一伸手,拿出一件黑色的衬衣。配饰是一只淡金色的百达翡丽,基础款,和淡金袖扣很衬。
在他们那个圈子里,低调的秀才是真的秀。全身堆满各牌,LOGO越大越好,恨不得把“我很有钱”写在脸上,那是暴发户才有的行径。
戴上领针,唐寄棠手停了一下。
好像……太正式了?
扯掉领针,顺手解开一粒纽扣,又拿了一副淡金细框眼镜。
唐寄棠的确有一点点近视,但很轻微,轻微到可以忽略不计。他所有的眼镜,都只是为了方便凹造型。
出发前,他去窗边看了下天气。
春天了,雨一停,那种温暖的气息就烘了出来。两幢高高的楼宇间,阳光刺穿层层云霭,把天边染红了一小片。
竟然出太阳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
唐寄棠拎上西装,掂着车钥匙,吹着口哨,一脸愉悦地出了门。
--
乔若一下午都十分有耐心地陪着裴家两位聊天,一直到近傍晚时分,裴母又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