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放生了,“去玩吧,你还没到学这个的时候,回头记得做功课。”
薇拉目前的功课除了识字数算以外就是照着魔纹写写画画,画出来的魔纹有什么用不太清楚,但是多少能让她练习绘制的笔触。
艾利克斯离开了教堂,很快的,薇拉脸上鲜活灵动的神情便逐渐收敛,一种不知该说是木然还是懵懂的笑意浮上嘴角,匠气得像是虚构的面具。
“薇拉。”艾德里安忍不住唤她,试图抹去她脸上空洞的假面,“不想笑就别笑了,没有人逼你一定要开心,明白吗?”
“为什么不笑呢?”薇拉茫然地挠了挠头,“薇拉不开心,但是别人看见薇拉在笑就会开心,那薇拉就应该笑的吧?”
世界好大好大,而地心引力总将我们向地面拉,所以提起嘴角总是比耷拉嘴角要费劲。
好累好累的。
但是不让别人感到幸福,薇拉就没有存在的意义,那个……真正意义上的“父”,是这么对薇拉说的。
第5章 光明之子(四)
“我以前住在一个大大的鸟笼里,有很多很多娃娃陪着我,它们都会说话,还会唱歌……”
以前,是多久以前呢?
是比夜莺鸟还要前的记忆,那些模糊的光影里有微笑着落泪的神女,有聒噪而又丑陋的娃娃,有温柔的风、shi润的土,还有那个憎恶她的父亲的背影。
父亲是什么呢?
“父亲是山,能将你的天空撑起,他不擅言辞,但总是能令你感到安心。”
“父亲是太阳,恩泽遍布四方,只要有他在,你的人生就永远不会黑暗。”
紧抱双膝酣睡在鸟笼里的女孩,偶尔会梦见一个更大的鸟笼,以及每次追出去都只能窥见一抹墨色的背影。
——但那只是梦而已。
薇拉睁开眼,揉了揉眼睛,她从柔软的床榻上挣扎着爬起,看着窗外照射进来的第一缕阳光,忍不住张嘴呼出一口白雾般的气息。
十年了。
薇拉走过镜子,随手拨开自己瀑布般的黑发,镜子中垂着眼眸的少女神情恬静,掀起眼帘时抬起一双沉静清澈的眸子,带着几分出尘的纯净。
薇拉一手放在镜子上,大拇指轻轻拭过镜中人子夜般漆黑的眼眸。
说实话,她不太喜欢自己的眸色发色,因为看上去不像是父亲的孩子。
洗漱完毕后,薇拉换上一身教堂制式的战斗服,戴上雪白的手套,扣上腰间的皮革腰带,之后走向了教堂后头、树林边的一片空地。
艾德里安早就在那里等着她了,已经长成少年模样的男子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便转身回头,身姿修长笔挺,金发蓝眼,更显风姿出众。
“薇拉,早上好。”艾德里安暖暖地笑着,打了个招呼,阳光照在他金色的碎发上,影影幢幢的尽是斑驳跳跃的光。
“早上好,艾德。”薇拉点点头,看着艾德里安腰间配着的西洋剑,说道,“父他不在?”
“圣宗出去了。”艾德里安想起圣宗离开前叮嘱的话,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他去了小镇北部,中午之前恐怕都回不来了,所以让我做你的陪练了。”
“知道了。”薇拉神情沉静地拔出了自己的西洋剑,道,“那我们开始?”
薇拉一贯话少,艾德里安也已经习以为常,只是无奈而又宠溺地笑了笑,也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一场打斗下来,艾德里安气息不稳,薇拉却还步伐稳健,眼神沉静,Jing神高度集中着,仿佛已经全心全意地灌注进了战斗之中。
“薇拉真厉害。”艾德里安摘下头盔,笑着揉了揉薇拉披散的发,“圣宗也会很高兴的。”
薇拉闻言,眼睛里立刻有了光,像一只突然竖起耳朵的兔子,神情寡淡的脸上都有了笑的模样:“嗯!”
薇拉的体质有些弱,魔法天赋也不高,她既不能成为武士也无法成为术士,甚至因为身形纤细娇小的缘故,那些适合女子使用的南亚怀剑太刀都不适合她用。
在经历过上百次失败的尝试后,圣宗最终为她定下了拥有穿甲作用的“西洋剑”作为武器,摈弃了需要腕力的斩切劈砍,西洋剑的进攻方式多是以点刺划割为主。
除此之外,圣宗还给她创出了十几种步法,利用薇拉纤细轻盈的身形,将“迅敏”发挥到了极致。
单纯以花剑战斗来说,艾德里安已经不是薇拉的对手了,这让他感到很高兴,因为这代表着自己娇宠着的妹妹多了一份活下去的底气。
艾德里安很快就要离开了,离开这个偏僻的小镇,前往王国的首都,他会成为教廷新的“圣子”。
圣宗出门一趟也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他准备出师礼的。
“到了教廷,不用我教你,你也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圣宗淡着眉眼,显得疏离而又寡情,“如果真的有人问起,你就说自己的圣宗的孩子。”
“……”艾德里安沉默了片刻,嗫嚅地道,“舅舅,主教会以这个来奚落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