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的事岂能儿戏,大哥怎么能拿命来开玩笑,他摇了摇头,“你的伤还未好的爽利……况且大年初一我还有事要办,不能陪你去。”
白啸泓语气很平静却总有些要挟的味道,“推了。”
季杏棠眉头紧蹙无奈的离开,他就这么想死,又或者说想这般为难自己。
季杏棠回去休息,刚躺到床上想起来若玉说的话,又起身吩咐管家,让人在小櫊墙头铺一层玻璃渣子,免得真的有贼。
若说是过年,该有着春风送暖入屠苏的欢喜,白公馆里就不一样了。
大年初一天还蒙蒙亮,白公馆里就忙的一团糟,大家伙都知道只要白公馆的大门一开,来拜访的人定是络绎不绝,然而并没有什么欢喜可言。那些军政界的、工商界的、司法界、警察厅甚至是报社,凡是能和利益名气扯上关系的,都会戴着虚假的面具,笑面虎样的来喝茶来拜年。
让人厌倦的是谗言献媚,让人心倦的是斡旋斗智。想在上海滩站稳了脚分一杯羹,都要来白爷这儿打个照面,真得像大佛一样拜着。
白啸泓和季杏棠吃完了早饭,先迎来了严肇龄,三个人一起去拜见了师傅师娘,又回了白公馆。先说了拉拢英租界烟土商的情况和今年的盈利收支,尔后三个人有说有笑像亲兄弟一般话起了家常,刚说了没一会儿管家来报,说是法国领事馆里的商会会长弗朗西斯来了。
三个人相视一笑,严肇龄先开了口,“嚯!今天先来了个洋鬼子!都是一帮王八犊子。”
白啸泓爽朗的笑了笑,季杏棠默不作声抿了抿嘴微笑,他不像二人那般有心计和手段,却有着缜密的心思,隐约觉得来者不善。
弗朗西斯蓝眼睛大鼻子,拄着文明杖,打着小领结,在管家的带领下文质彬彬的进了客厅,微笑着与三人握手问好,管家添了茶上了果点,这个商会会长倒是没有什么顾忌,捏了一块玲珑杏酥糕放进嘴里,啧啧的称赞好味道。
白公馆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墙的四周挂着中国山水画和西洋裸女画,其中一些还是出自白啸泓之手,中式的红木家具铺着绣了花鸟虫鱼的围披,上面摆着气派的装饰品,中式家具旁边是宽大的盖着厚厚红毡的沙发。
严肇龄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鱼缸里的小金鱼,不时地捻了捻刚插好的郁金香,季杏棠盯着他的动作看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白啸泓笑着问道,“不知会长今天来有何要事?”
弗朗西斯用手帕擦了擦掌心的酥穗,喝了口茶笑着说,“拜年。”
严肇龄哼笑一声,低声快语说,“老犊子还挺会拐弯抹角。”
弗朗西斯没听清楚他说什么,看三个人都笑的这么开心也笑着说,“我今天来确实是来拜年,而且我还要送白先生一份大礼”,他挑了挑嘴角笑道,“我们驻华的商会想请白先生来做副会长。”
此话一毕,客厅里一片静默,三个人面面相觑,谁都知道租界里的洋人傲在骨子,就因为一张白皮面,可以傲慢的鼻孔朝天,在法国本土最底层的混混瘪三来到中国租借,立马就高傲起来,纵使你腰缠万贯官邸隆高,在他们眼里还是黄皮肤的蛆渣。中国人自甘堕落似的,在ji院能嫖到白俄女人可以大肆宣扬骄傲一整天。
白啸泓向来不和这些外国人交涉,这些强盗很不要脸,光明正大的占了中国的地盘说什么利益均沾,商会里的中国商人被压榨和控管的无利可图苦叫不迭,这次来请自己做会长不知道又打什么鬼主意。
白啸泓笑着说,“弗朗西斯先生果真是看得起我白某人,不过我一个粗鄙的流氓头子,你们商会副会长的位子我可般配不上”,说完看了看季杏棠轻声一笑。
弗朗西斯笑着说,“白先生的大名我久仰已久,绝对不是你所谓的流氓头子”,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白啸泓,“我刚才是坐车从马路上过来的。”
他用拗口的中文说,“我记得在租界开放之前中国都是没有马路的。英国人想念本土的赛马场便开辟了许多的赛马路,犹太人带来了沥青浇筑路面,中国商贩在路边支起小摊叫卖,一切繁荣和谐,难道你们不认为这是合作的好处吗?”
白啸泓端了茶杯轻抿了一口,透过氤氲的水汽眼含杀机,这法国佬还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用茶盖轻拨着茶水,莞尔一笑开门见山的说,“弗朗西斯先生既然白给白某人一个副会长的位子坐,那我该给你们些什么呢?”
弗朗西斯笑道,“鸦片或者你们说的烟土、走私的枪支药品、贩卖的人口,所得利润五五分成;而商会负责保障这些销售途径不受中国政|府的纠察。”
开玩笑,报上白爷的名号,自己旗下的路还没有谁敢拦住,“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
弗朗西斯拄着文明杖起身,谦逊有礼的把礼帽摘了放在腹前,笑着说,“白先生有足够的时间考虑,我相信你会接受我的提议,我就先告辞了。”
送走了这个法国佬,白啸泓若无其事的和严肇龄谈笑风生,季杏棠微微揣酌刚才弗朗西斯说话的语气,势在必得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