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优甚至在这一刻想到,如果陆观chao能一直骗他就好了,总好过骗了这些日子,一切又坍塌重来。
看来寂寞的夜晚总是让人疯狂地胡思乱想。
阮优轻笑一声,他嗤笑自己的不切实际。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回忆陆观chao,而是离开陆观chao。
手机就是在这时响起来的,铃声急促地划破阮优放空的思绪,他被吓了一跳,来电是一个陌生的号码,阮优下意识就觉得会是陆观chao,接起来,果不其然就是他。
陆观chao的声音很急迫,带着一丝焦灼,他说:“优优,是我!别挂电话!我在顾忻尔的生日会上!他出事了!”顾忻尔出事了!他能出什么事,阮优霍然站起身,他穿好外套匆匆出门,回想起赵擎和他在顾忻尔身边Yin魂不散的那些人手,阮优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顾忻尔没有说话,他茫然地望向赵擎的方向,这是他下意识的反应,他依赖这个比他年长、比他阅历丰富的alpha,而赵擎避开了他的目光。
顾忻尔的心沉了下去。
大约是感觉到顾忻尔在看着自己,赵擎冲外边挥挥手,示意自己的人把对面这个年轻人,他的儿子林宣带下去。
但顾忻尔按住了赵擎的手,他哑声道:“不用,让他说。”
顾忻尔的手冰凉且颤抖,抚在赵擎的手上,触感十分陌生。
他好像从未牵起过这个人的手,并不是的,他只是从未了解过赵擎这个人。
林宣举着扩音喇叭笑了一声,经过喇叭变音,传出他尖锐刺耳的笑。
“就像刚才一样,我小妈跟我父亲真的很恩爱,想必这些日子以来,大家有目共睹。
不过我想说,我父亲跟我母亲,曾经也是这么恩爱。”
顾忻尔打断他的话,他看起来备受打击,但还是强撑体面,尽管如此,说话时还是有种气若游丝的脆弱。
“不用铺垫这么多,你直接说重点吧。”
顾忻尔这么说了,林宣咯咯笑出声来,他道:“小妈这么善解人意,我就不客气了。”
林宣像早就准备好措辞一般,虽然举着大喇叭,可还是拿出举着话筒的架势,当着众人的面说:“我的父亲赵擎,他以前做的不是什么能见光的生意,你们也都知道,后来由黑洗白,这么些年,生意越做越大,钱也越赚越多。”
林宣的目光戏谑地扫过顾忻尔的脸,他道:“还娶了我小妈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娇妻,生活可谓是美滋滋。”
赵擎被这么讥嘲,但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沉着脸,用一种近乎默许的态度,容忍林宣说出这些话。
顾忻尔没有再贴着赵擎,他离赵擎远了些,头微微垂着,脑海里乱七八糟。
“不过你们可能都不知道,我父亲赵擎,二十多年前过得可是非常落魄,他被寻仇,走街串巷东躲西藏,被当时还年轻的我妈给捡到了,那会儿我妈差不多也就是我小妈这个年纪吧,或许还要再小一点,在杂货店当收银员。
总之是个很烂俗的故事,我妈照顾赵擎,结果最后两人日久生情,还有了我。
可是呢,那时候赵擎和我妈根本没结婚,不过赵擎说了,他现在的条件还没法给我妈安稳的生活,让我妈再等等,我妈也就一心一意地等他了。
赵擎和我妈在一起几年呢,数不清,总之不过三五年的时间吧,毕竟从我记事起,我印象里就再也没有赵擎这个人的身影了。
这几年的时间,赵擎一直没有跟我妈结婚,但他们又有了我弟弟。
我的弟弟林朗,一生下来就有严重的血ye疾病,后来在检查中才知道,原来这是我妈妈遗传的疾病。
很幸运,我逃过了遗传,但不幸的是,我成为赵擎离开这个家以后,唯一支撑这个家的人了。
赵擎离开的时候告诉我妈他要去赚钱治病,一开始几个月回家一次,后来一年回家一次,再后来几年回家一次,再往后,他就再也不回来了。
取而代之的是他的生意越做越大,事业越来越好。
我妈妈总以为他能回来,但他再也没有回来,她就这么等啊盼啊,三年前,她终于因病去世了。”
伴随着林宣的声音,整个宴会厅里越来越安静,这是一个很寻常的痴情女和负心汉的故事,有了钱的男人远走高飞,留下孤苦无依的女人带病拉扯大两个孩子,值得同情,但在混乱喧嚣的上流圈子,倒也算不上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人人家里都有一笔烂账,谁也不好意思多议论别家的不是。
不过林宣敢当众闹到赵擎面前,倒说明他的确有几分胆气,有人暗暗议论,这不愧是赵擎的儿子。
林宣环顾四周,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而后他蓦地笑了:“你们不会以为这样一个烂俗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吧。
如果就这么结束了,那我也不至于来这一趟,跟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的人永远断绝往来,没什么不好的。
我今天之所以来这里,还是跟你,我的小妈顾忻尔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