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内,御座上的帝王在瑟瑟发抖。他被顾坚秉强行驱离了慈宁宫,被迫回到了自己的地盘。然而熟悉的御座没能带给他任何安全感,褚俊楠虎视眈眈的站在一旁,看似护卫,实则监视。
“你们总得告诉我,是谁打来了吧!”永和帝的音调里,带上了哭腔。恐惧了好半日,竟连敌人到底是何方神圣都一无所知,太荒谬了!
站在御座后头的太子,亦抖成了一团。他心里早有猜测,只是始终不愿相信。盖因他们皆是生长于京中的权贵,熟悉的自是文斗那一套。就如章首辅此前猜测的那般,谋郡王、谋太子,各自带着一帮麾下,在朝堂上日以继夜的争权夺利。
带兵直捣黄龙什么的,他听过历史演义,却从未想过会发生在眼前。
轰隆隆——马蹄声越来越近。那震耳欲聋的声响,击溃了太子最后一丝侥幸。他再也站不住,跌坐在了地上。
陈方珠看着上方皇家“父子”二人的狼狈,心里是无比的畅快!华阳郡公正是过于忠诚,方落了个不得好死的下场。你们这对混蛋玩意儿,只配叫人千刀万剐!
“我可以让他做太子的!”永和帝大声喊道,可宫殿内的众人,无一回应。到了此时,谁都知道来者何人。康良侯既不是自己造反,那便是跟着旁人而来。宗室子弟流落在外的还能有哪个?
“我从来就属意他做太子的!”马蹄声愈近,永和帝愈恐慌。他当了四十多年的皇帝,不可能天真的以为,外头的这般动静,只为争个太子。史上无数杀父弑君的故事在他脑子里盘桓。他一面恐惧即将到来的结果,一面期冀着那微乎其微的一线生机。
“他不能这般对我!”永和帝的眼圈发红,心里升起了无尽的委屈。若说对华阳,他防备多过于喜爱,最后也确实动手杀了人;但自问对杨景澄,没有过一丝一毫的慢待。哪怕被逼的定了杨景澄的罪,都始终在竭力周旋。
可此时,杨景澄竟带着人,直杀了回来……
你对得起我的爱惜么!?永和帝在心中呐喊!
“都是王八蛋!”
“都是白眼狼!”
永和帝突然暴怒的从椅子上站起:“胆敢蔑视法纪朝纲,不会有好下场!”
“砰!”
永和帝话音未落,一把长刀飙射而来,狠厉的插在了御座旁。直把跌坐在地上的太子惊的弹射而起,尖叫道:“别杀我!!!”
“法纪朝纲?”大殿内响起了一声轻蔑的笑,“君有过,谏不从,取而代之,有何不妥?”
一直沉默的梁安寻声望去,只见大殿内不知何时多了个长身玉立、湛然若神的青年。记忆中稚气尚存的模样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历经磨砺后的坚毅与沉着。
“孟子他不是这么说的!”永和帝撕心裂肺的喊,“他也骂乱成贼子的。”
盔甲的摩擦声,哗啦啦的响起。殿内所有的太监宫女,都不由的看向了门窗之外。乾清宫外的庭院宽广,大朝会时,能容纳文武数百官员,不显拥挤。而此时却是站满了身着甲胄的战兵。今日阳光正好,照在密密麻麻的甲胄上,是一整片耀目的白光。
战兵们在快速的移动,乾清门外还有人源源不断的涌来。康良侯、宣献伯、靖南伯与英国公的旌旗以此竖起,隆隆的马蹄声绕着乾清宫,久久不停。
永和帝蓦得颓然,跌坐回了椅子上,红着眼问杨景澄:“你……非要如此么?”
杨景澄没有答话,他步履从容的向御座走来。所过之处,散在永和帝前方的锦衣卫纷纷避让。褚俊楠迎下了台阶,同样身着甲胄的他躬身行礼后,退到了一旁。
“我可以册封你做太子!”永和帝到底在位四十年,多少有些韧劲。哪怕他已经被殿外的甲胄晃到了眼花,犹在催死挣扎,“我立刻下诏书、立刻盖印昭告天下!”
“篡位谋逆,千古骂名。”永和帝竭力想说服杨景澄,“你我父慈子孝,岂不是一桩佳话?”
“我有父亲。”杨景澄语调平静的道,“我没兴趣认贼作父。”
永和帝的话语戛然而止!他张大着嘴,看着杨景澄扶上刀柄的手,又一次开始了抑制不住的颤抖。
“你……想杀我?”永和帝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疑问。
噌的一声,长刀出鞘!一缕寒芒掠过,在永和帝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刀锋擦过他的脖颈。赤红的鲜血登时宛如喷泉,铺天盖地的撒向了金銮殿的每一个角落。
太子呼吸都凝滞了!杨景澄从头到尾,只说了两句话,抬手间,便手起刀落的屠了帝王!
杨景澄墨黑的眼眸扫来,好似能看穿太子心中所想般,清清淡淡的道:“独夫民贼,何须多费口舌。”
太子猛的摇头,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被巨大的恐惧淹没了的他,已连求饶的话都无法说出口了。
长刀再次挥舞,在太子惊惧的惨叫声中,毫不留情的刺进了他的心脏。同样的龌龊小人,杨景澄懒得同他们废话。得到了武将拥戴的他,无需讲任何道理。兵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