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老板,你当真是闲出屁了。我们剧组还缺几个群演,你考虑考虑?”电话一接通,南黎立即打趣,想起那令人啼笑皆非的事,又忍不住捧腹大笑。
等他笑够了,游澈才悠悠说道:“请了好几个人过来,祈颜的朋友,以及那个家里做建材生意的陶智可。”
南黎当即明白他的用意,收起吊儿郎当的语调,严肃起来,“知道卖小少爷的人是谁了?”
南黎与游澈从相看两厌到相互扶持,并肩走过那段最为艰难的时光。倘若变故能来得晚一些,两个支离破碎的家庭经由四个人的缝缝补补,或许能组成一个新的,完整的家。
于游澈而言,南黎是最值得信任的家人,因此与祈颜结婚的隐情也没瞒着他。
几个月前,南黎因辛苦争取到的角色被人截胡而愤愤不平,强拉着游澈到酒吧宣泄。
游澈不喜这种喧闹的环境,捏着不知何人塞到手中的酒杯,坐桩似的,半隐在角落扫视人头攒动的昏暗空间。亏了他无聊到数人头,数到隔壁卡座时瞥见了那张熟悉的面孔,只是游澈的第一感觉是,小少爷太瘦了。
变化的光线打在脸上,勾勒出面颊的清晰轮廓,颧骨微微凸起,下巴线条锐利,整张脸呈现出一种消瘦的骨感。纵使在色彩纷呈的灯光照映下,面色依旧透出苍白无力,不见神采。
本就沉闷的胸口遽然愈发堵得紧,趁南黎没盯那么紧,迅速到洗手间衝了把脸。
通向洗手间的长廊两侧,有很多纠缠在一起的身影,游澈本想快步离开,却被偶然落入耳畔的名字绊住脚步。他循声望去,离他不远的窗边,倚着两个人,毫不避讳地密谋。
游澈从口袋拿出一根烟点燃,站到另一扇窗前正大光明侧耳倾听。
正脸对过来那位游澈才见过,不久前刚在祈颜那吃了瘪,短短半分钟内,脸上的神色变化可谓Jing彩纷呈。
另一位瞧不清长相,他手里夹着烟,袅袅白烟在昏暗的光线里缭绕,给视线添了层阻碍。
那人吐出一口烟,缓缓道:“祁正阳已经快撑不住了,不出几日,他的公司,包括祈颜都是你的。”
陶智可毫不掩饰地露出得意的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抬手在那人肩头拍了拍,“是我们共同努力的成果,如果不是你,祁正阳也不会轻易上套。既然是合作伙伴,我自然不会亏待你,除了祈颜,你想要什么都行。”
那人推开陶智可的手,掐灭手中的烟蒂,一字一句道:“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陶智可信誓旦旦保证,“放心,答应过你的事,决不食言。”
游澈正听着,冷不防被一对醉醺醺的情侣撞上。吻得面色chao红的男生迷迷糊糊抬眼,看清游澈容貌时,旋即犯了花痴,直勾勾盯着他,明送秋波。
揽着他那人不乐意了,强硬地将他拉走。
被这么一闹,待游澈再往旁边看,只在长廊拐角瞥见个背影。他捻灭地上的烟头,抬脚跟上去,追出酒吧门口。眼看着就要看清那人的长相,却被祈颜迎头撞上。
再回过头,那人已不见了踪影。
“他与祈颜相交甚笃。”游澈将刚才看到的脸和记忆中的身影进行对比,身量,个头都相差无几,基本可以确定。
“果然小少爷身边的人,那出卖朋友的孙子是谁?”
“骆彬。”游澈淡淡吐出两个字,继续道明推断的依据,“虽然我没听清他们说了什么,但这几天,祈颜的朋友中,只有骆彬一人与陶智可有接触。卫嘉查过他们的业务往来,那位看似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几个月前突然拿下了几个大项目,且无一例外合作方都是陶智可的建材公司。”
“再者,”他的声音断了几秒钟,片刻犹疑后还是继续,“另一个怀疑对象不大可能,经过我的观察,他应该是喜欢祈颜的。基于对祈颜的情感,断不会亲手把他送给陶智可。”
“确实有道理。不过,”南黎故意拖了长调,打趣,“怎么感觉游老板有点酸?那酸味都通过网线爬我这来了。”
游澈沉默半晌,垂眸在本子上一笔一划写了个“酸”字,后面跟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近几天做过的,无厘头的幼稚行为在脑海一幕幕闪过,如今冷静下来想想,确实很不应该。
他用笔圈起那个字,画了个表示错误的叉,嘴上也否认道:“我说过的,隻把他当成弟弟照顾。和他结婚只是为了把他留在身边保护,也算兑现多年前的承诺。”
“有我一个弟还不够?你缺的是弟弟吗,你缺的是另一半!”南黎恨铁不成钢,摆起一副过来人的架势,苦口婆心“训”了几分钟。
游澈将手机静置一旁,挽起两圈衣袖,露出小臂上清晰可见的牙印。因隔着衣料咬下,没有破皮流血,印子下显出两排暗红色的淤血。
看着那圈牙印,游澈竟忍不住轻笑出声,心道这小子下嘴真狠。
南黎的咒没念多久,很快被导演叫去讲戏,撂电话前还意犹未尽地叮嘱,“别睡太早,等我忙完再跟你细说。”